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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龙驭上宾（第1页）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滑三恸：虎门黑烟

咸腥海风陡然灌入，带着硝烟和一种甜腻作呕的焦糊味。虎门！珠江口外，几艘喷吐滚滚黑烟的钢铁怪物（火轮船），如同狰狞海怪，侧舷喷吐桔红火舌！轰！轰！沉闷炮声如地狱丧钟。与之对射的清军水师木船，木屑横飞，桅杆折断！一艘战船被炮弹正中龙骨，如同碎核桃般瞬间解体！号衣水兵惨叫着跌落沸腾海水。岸上，一堆堆黑色膏泥（鸦片）在烈火中焚烧，浓烟滚滚，却遮不住海面上更多悬挂米字旗的炮舰逼近的阴影。画面跳转，下关江面英舰上。红绒桌布前，大清钦差面如死灰，手指颤抖着在写满洋文的条约上画押。香港岛……五口通商……洋人趾高气扬的脸放大。圆明园冲天大火！火光中，十二兽首被撬下，书画典籍抛掷践踏，宣德炉被砸扁当作垫脚石！郑和宝船浩荡船影与眼前横行无忌的夷狄炮舰重叠。割地！赔款！天朝竟向化外蛮夷屈膝！靖康之耻犹在，此辱更甚百倍！周廷玉浑身颤抖，指甲深掐掌心不觉痛。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被无形巨手扼住，满腔屈辱烈火灼烧五脏六腑！他猛扑向那条约，双手徒劳抓挠，穿过虚影。

四恸：黄海沉铁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淹没！在浑浊水下！巨大的钢铁舰体（定远舰）如受伤巨鲸，倾斜着下沉。冰冷海水灌入破裂舱室，绝望水兵在黑暗中被吞噬。头顶海面，爆炸火光闪现，映照破碎船骸漂浮尸身。硝烟弥漫中，飘扬旭日旗的敌舰穿梭。画面再转：辽东，旅顺。白雪村庄，火光冲天。穿着土黄军服的矮小士兵（日军），端着刺刀狞笑追逐百姓。刺刀捅入妇孺后背，鲜血染红积雪。威海卫刘公岛，残破龙旗被扯下，膏药旗升起！佝偻老臣在条约上签下名字。割台湾！赔两万万两白银！东瀛弹丸小国，昔日匍匐称臣的蕞尔倭奴，竟在华夏大地如此屠戮！竟逼签如此城下之盟！宣德年间，俞龙戚虎横扫倭寇的武功犹在耳边……“啊——！”周廷玉发出不似人声的厉啸！胸腔那颗心仿佛被冰冷铁手攥碎！他看见自己宣德朝堂身着麒麟服的从容，与眼前遍地腥膻、国威扫地对比，巨大耻辱如海啸将他淹没。他蜷缩意识中的海底淤泥，大口呛着苦涩海水（悲愤），身体因极致的痛苦和无力剧烈痉挛。

五恸：金陵血幕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杂焦糊尸臭，如粘稠泥沼将他死死按在南京城冰冷的残垣断壁间。置身炼狱！中华门城破！潮水般土黄军服（日军）涌入。刺刀寒光。抱着婴儿的妇人被追上，刺刀从后背透出前胸，婴儿滚落被皮靴踏过！血溅残旗。古刹飞檐下，身披袈裟老僧合十闭目诵经未绝，雪亮军刀劈下！头颅滚落，无头尸身挺立，颈血喷溅！秦淮河，塞满肿胀尸骸，江水赤红！下关江滩，成千上万平民被铁丝捆缚，机关枪疯狂扫射！尸积如山！孩子的啼哭，女人的尖叫，濒死的呻吟，魔鬼的狂笑……汇成地狱丧曲！六朝金粉地，十代帝王州，是人间的屠宰场！华夷之辨？礼义廉耻？在纯粹的、灭绝人性的兽行前，被践踏粉碎！周廷玉魂魄剧颤，疯狂挥舞无形双臂，想扑上去挡刀，想扶起僧人！碰不到！眼睁睁看着血脉同胞如猪羊被屠戮！宣德甲胄何在？永乐宝剑何在？推衍谋略，苍白可笑！一股撕裂灵魂的剧痛从胸口炸开！六百年的苦难压于一身！“不——！我的儿孙啊——！”他仰天发出泣血椎心的惨嚎！泪混着无形的血，如决堤洪水奔涌！他瘫倒在意识中冰冷的城砖上，蜷缩，剧烈抽搐，每一次抽噎都似要呕出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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