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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你的行头,去一趟南郡。”我递给他一枚赤壤君府的特制令牌,“我不信一个村塾的教习有这个胆子,更不信他有这个脑子。我要你扮作游方说书人,去查,这歌谣,最早是从谁的嘴里流出来的,又是谁在背后花钱,让它传唱开来。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我只要结果。”
“喏!”轲生接过令牌,身形一闪,便再度融入黑暗。
三日后,第一封飞鸽传书抵达。
轲生的回报印证了我的猜测:当地一名曾在魏国宫廷担任乐正的老者,是第一个教孩子们改词的人。
他表面上穷困潦倒,暗地里却接受了郡中一个旧贵族豪绅的资助。
更棘手的是,几乎就在同时,三封来自不同县的学官奏疏也递到了咸阳。
他们联合上书,言辞恳切地请求朝廷禁绝《四季耕歌》与《春谕谣》,理由冠冕堂皇——“歌词俚俗,市井气过重,有失朝廷威仪,恐教坏童稚,败坏礼乐。”
好一个“败坏礼乐”!
这分明是一套组合拳,谣言负责在民间搅弄风雨,构陷我专权之心;奏疏则从朝堂之上,以“礼制”为刀,企图斩断我新政深入民间的根基!
他们要将我的农业新政与蒙学教化,彻底污名化,打回原形。
我看着手中的奏疏,不怒反笑。
想用礼乐的大帽子压我?
他们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重新定义规则。
“苏禾,”我扬声唤道,“召集幼蒙科所有善丹青、巧手艺的教习,立刻到工坊议事!”
半个时辰后,面对着几十名不明所以的教习,我命人抬上了一张巨大的白麻布,又点亮了十几盏牛油灯。
“诸位,”我走到麻布后,让烛光将我的影子投射其上,“从今日起,我们要给孩子们一样新东西,它叫——皮影戏。”
我将早已构思好的故事娓娓道来:“我们要排一出新戏,名叫《赤壤君劝农记》。不,主角不能是我。”我话锋一转,“主角,是一位虚构的、名叫‘姜阿姆’的寻常农妇。她勤劳善良,却苦于收成不济。一日,她在梦中得神人指点,授以神种与新法。醒后,她不敢私藏,立刻将此事说与县令。县令上报朝廷,最终解了一州之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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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众人眼中亮起的光,加重了语气:“戏里,要反复强调几句词:‘天降嘉禾,陛下洪福;官民共护,神人庇佑。’还有一句——‘谁阻春种,便是与天作对,必遭雷打火烧!’”
我就是要用他们最信奉的鬼神之说,来反击他们的阴谋诡计。
你们用谣言构陷我,我就用一个更接地气、更具神话色彩的故事,把我的新政,包装成上天赐予、陛下恩准的福祉。
百姓信的不是姜月见,而是那个能让他们吃饱饭的“神人”,是那位心怀天下的始皇帝!
三日之内,一百套小巧的皮影戏箱,连同简易的剧本,由百名放假归乡的稷下学宫学童,如蒲公英种子般带往大秦各处的县乡集市。
他们不要钱,不要粮,在田间地头,在村口大树下,支起一块布,点上一盏灯,就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百姓们何曾见过这等新奇玩意儿?
看得如痴如醉。
那“姜阿姆”的故事,比枯燥的歌谣有趣百倍,一夜之间传遍乡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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