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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想,其实喜子长得根本不漂亮,只是秀气,小脸,腮上的肉又软又嫩,掐一下就能留印儿。
可他就是喜欢他,跟他待在一起,守夜高兴,侍候人高兴,挨打也高兴……就像那回,因为件鸡毛蒜皮的事没做好,俩人从王公公那儿一人领了几尺子,摊开的手心疼得火燎一样。
“哥儿俩待在一起,就知道玩儿了是不是?”
老太监声色俱厉,抬起手把最后一尺子甩下来,正落在喜子那边;喜子咬着半边嘴皮,又吓又疼,整张脸皱在一块了,他求饶:“王公公我们错了,我们再不这样了。”
“行了,一人六下,走吧。”
王公公才不理他们说了什么求饶的话,柳儿扯着喜子的衣袖,将他拽了出去,沿着府上的屋檐一直走,下雨之前的阴天,雷声从头顶“轰隆隆”地滚过。
一路上没人说话,等到了房后僻静的地方,柳儿才停下脚步,他担忧地皱着眉,一把扯过喜子的胳膊,把他的手攥着,低下头盯着看。
“红了。”柳儿说。
“疼。”喜子龇着牙小声叫唤。
“督主书房里有红花酒,我偷偷弄些过来。”
“别,被发现了又该挨打了。”
“没事儿,你相信我,不会被发现的。”
柳儿像个笃定的大人,让喜子觉得在府里有所依靠,他仰脸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也该看看他的手,于是自作主张抓过来了,往他红彤彤的手心里吹气,说:“你以后能做督主就好了,就不会这么受气了。”
“嘘——”柳儿不准他说,捂了他的嘴,小声地嘱咐,“可别,让别人听见就麻烦了。”
喜子倒也反应快,干脆抓着他的手,趴到他耳朵上问:“你真的不想当上提督么?”
“我不想,我现在就好好伺候人,以后要是有机会回乡,我就带你一块儿走。”
“带我?”
“对,你不愿意么?”
“好,行。”
两个人手都疼着呢,乐天派的喜子突然笑起来:“哥哥,咱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就好了,能有个照应。”
除了柳儿,没谁会把这话当成海誓山盟,他当即就开心了,嘴角挂着笑,让喜子再给他吹吹手。
喜子就听话地吹了几下,抬起眼看他,说:“你要是我亲哥哥就好了。”
柳儿问:“你不是有兄长?叫狗剩?”
喜子:“他又不好,就知道欺负我,本来是他被净身,结果走的那天他装病,我爹怕人家不要,只好把我送来了。”
柳儿:“让你来你就来?”
喜子:“你不也来了?”
“我那……情况不一样,跟你不是一回事儿。”
一聊起身世,能说会道的柳儿就哑火了,他不顾自己火辣辣疼着的手心,自告奋勇地给魏顺收拾书房,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拿出一个捡来的、盛过酒的小葫芦,把抽屉里的红花酒瓶子拿出来,偷偷倒了一些。
那天后来,雨下得很大,停了又下,下了再停;内宅后边儿有个没什么人来的小亭子,雨幕喧嚷地垂落的时候,俩人躲在里头,柳儿用一团棉花沾了红花酒,往喜子的手心里搽。
喜子还在担心,说:“哥哥,督主要是发现你偷他酒了……该发火了。”
“放心吧,他书房里东西多着呢,没那么有数。”
“你没给他留点儿,我怕他万一要用。”
“留了,还有些呢,有半瓶子,”俩人都招魏顺待见,但柳儿的胆子大多了,他在主子面前一副样子,在喜子面前另外一副样子,等给他搽完了酒,把喜子额头那里的碎头发捋了捋,说,“督主今儿出去大半天了,这么大的雨,夜里不一定回来呢,你就好好歇着,你的事儿我替你做。”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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