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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渊最怕祖父了,直直跪在堂中央,说:“知道,可……您不是也瞧不上他?”
“别说我,说你自己,”张吉才不像张钧那么手软,他叫小厮拿来了藤条,握在手上,说,“要是你还不安分,在禁军里待不下去,就给我滚到宁夏戍边去,我们张氏一族个个勇武,赤胆忠心,没谁像你这么窝囊!”
张启渊梗着脖子还嘴,说自己不窝囊。
张吉抬手就是一藤条,抽得他直叫,张吉说:“等最近的事儿忙完,就得操办你的婚事了,趁着你爹还在京里,赶快成亲了事。”
“嗯,”张启渊揉着被抽疼的上臂,说,“知道了。”
张吉:“郡主是个好女子,从小学文习武,知书达礼,配你绰绰有余了,你心里要清楚。”
张启渊:“那她不得骑到我脑袋上去了?算了,不想娶她了,换个人吧。”
张吉:“嗯,这话好,但你甭跟我说,去跟万岁爷说吧,让他老人家做主,给你换个满意的。”
张吉坐下了,张启渊还是直挺挺地在那儿跪着,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张启渊突然问:“今早在宫门口的事是谁告诉您的?是不是那个姓魏的?”
张吉冷笑:“你管得倒宽。”
“就知道是他告的状,死太监……”张启渊牙根儿都咬紧了,闷声说,“看我怎么收拾他!”
“哼,”张吉干脆被这臭小子气笑了,随即长长叹气,说道,“你还收拾别人?要不是看在奉国府的面子,你早就被西厂番子拖到暗胡同里卸胳膊了。
这天后来,张启渊又挨了几下藤条,才从正堂里出去,两个丫鬟搀着他,身上的疼倒能忍,不过,真正要命的有了——他恍然意识到,和那郡主的婚事是威严的圣命,已经板上钉钉、不可违抗了。
慌张之外还有茫然,他还不知道怎么做夫君,不知道怎么和一个皇亲的嫡女一起生活。
这不是婚姻,是祖父、万岁爷、宁王三人的游戏罢了。
珍儿拿手绢给张启渊擦汗,心疼地皱眉头,问:“爷,你身上疼不疼?破皮了吗?我回去就把膏药找出来,跟您搽搽。”
“没大碍,小爷好得很,”张启渊一抬手,把一左一右两个姑娘揽着,低声说,“我要是这么不抗揍,都活不了这么大。”
“爷,看脚底下,”珍儿从小就在张启渊身边,心里眼里只有他,她眼圈红着,说,“您现在长大了,别再和老爷顶嘴了,听没听见?”
张启渊辩驳:“我没顶嘴。”
珍儿继续嘱咐:“你别不听我的,到头来都是你自己吃苦头。”
张启渊敷衍了事:“好好好,哎,等过两天,我去趟金环胡同。”
“去那儿干嘛?”珍儿低着头看路,问,“那儿不是那个太监的家嘛?”
“对啊,我就是要去找他,问问为什么要告我的状,顺便教训他一顿。”
张启渊畅想得欢实,连身上的疼都忘了,珍儿诧异,忙劝他:“可别啊渊儿爷,那是人家的地盘,还是别——”
“不会有事,你放心吧,他还能杀了我?”
珍儿用拳头轻轻戳他,着急地说道:“求您了,主子,别再出去惹麻烦了,老爷和钧二爷知道了肯定要生气,那就不是挨几藤条的事儿了。”
“还有,”珍儿又说,“这是次要的,您没受伤怎么都好说,可到别人府上去,又没人帮你,要是真的打起来了……”
话是说不完了,因为珍儿埋下脸抖着肩膀,小声地哭了。
张启渊把她的手绢夺了过去,无奈叹气,在她脸上擦了两把,说:“哭什么啊?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惹你了。”
“您要是真出事儿了,我也没法儿跟老夫人和夫人交代了,我到时候干脆死了算了。”
小姑娘是真的担心,也是真的心疼,这会子站在回房的路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张启渊拿她没办法,就让另一个丫鬟哄她,他自己先回去了。
他还是要去金环胡同的,要去魏顺那个据说很奢华的府上看看,质问他一顿也好,斥骂他一顿也罢。
总之,要叫他吃瘪,对自己刮目相看,要把他那张爱告状的嘴给关起来。
一个太监,威风什么呀?张启渊不服气地想着,一低头,发现手上还拿着珍儿的手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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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太监;婚没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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