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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承业那句“你们,从来,就不懂,什么叫‘人’”,像一口沉重的钟,在死寂的祠堂里,嗡嗡作响。
鹿兆山被这句话,震得愣在了原地。他那满腔的、疯狂的恨意,竟一时,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面响了起来。
“承业族长,说得好!”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鹿家的那位三爷,拄着拐杖,在几个族亲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他没有去看自己的那个不孝子孙,而是径直,走到了白承业的面前,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族长,是我们……是我们鹿家,又一次,没管教好自家的子孙,给白鹿村,惹下了大祸。乡约在此,祖宗在上,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们鹿家,绝无二话!”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
然而,一直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鹿承祖(此处应为鹿兆山,根据章纲上下文,鹿承祖已残,此处核心冲突人物为新一代鹿兆山),却突然,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疯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无赖的、诡异的笑容。
“罚?”他冷笑一声,“凭什么罚我?我爹,就是被你们白家给逼死的!我往你们粮仓里掺点沙子,给我爹报仇,天经地义!要罚,就连我爹的命,一起算上!你们赔得起吗?”
他这番话,简直就是胡搅蛮缠到了极点!
“你……你这个孽障!你还敢嘴硬!”鹿家三爷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拐杖,就要打过去。
“让他说。”白承业却拦住了他。
他走到鹿兆山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你说,你爹,是被我们逼死的?”
“难道不是吗?”鹿兆-山红着眼,嘶吼道,“要不是你们,一步一步,夺了我家的地,毁了我家的生意,逼得我爹走投无路,他会去抢粮吗?他会死吗?!”
“好。”白承业点了点头,“那咱们,今天,就把这笔账,好好地算一算。”
他站起身,对着在场的所有人,朗声说道:“鹿兆山说,他爹的死,是我们白家逼的。那我就想问问在场的各位乡亲,当初,是谁,不守规矩,强占公地,被乡约处罚的?”
“是鹿家!”王老汉第一个就喊了出来。
“又是谁,心生歹念,往乡亲们的麦种里,掺稗草籽的?”
“是鹿家!”
“又是谁,纵火烧仓,投毒毁药,意图断绝全村人活路的?”
“还是鹿家!”
乡邻们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响。每一声,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鹿兆山的脸上。
白承业看着他那张已经变得毫无血色的脸,继续说道:“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你们鹿家,咎由自取?乡约,是我们白鹿村所有人,共同立下的规-矩。官府的王法,更是天经地义。我们白家,自始至终,做的,不过是‘按规矩办事’这六个字而已!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逼死人’?”
“我……”鹿兆山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好,就算……就算以前的事,都是我家的错!”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我爹,已经为他的错,付出了代价!他死了!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
他突然,话锋一转,指着那个一直跪在角落里,浑身沾满石灰浆的鹿显宗,脸上,露出了恶毒的笑容。
“再说了,今天这事,凭什么,只罚我一个人?他!鹿显宗!他也是帮凶!是他,带我们进的院子!是他,指给我们看的粮囤!要罚,就连他,一起罚!要送官,就连他,一起送!我倒要看看,你们白家,护着的‘好人’,是不是也该跟我这个‘坏人’,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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