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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鹿三位病逝 显宗动摇（第2页）

鹿显宗的心，猛地一颤。他想回应，想也对着那个方向，点一点头。可当他的目光，触碰到堂叔鹿承祖那冰冷的后背时，他却又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葬礼，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

送走了最后一批吊唁的客人，鹿承祖将自己，和鹿显宗，一同，关进了书房。

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对鹿显宗打骂，也没有再说那些威胁的话。他只是平静地，坐在那张属于一家之主的太师椅上，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快要与自己齐肩的、名义上的“弟弟”。

“显宗，”他开口了，声音，沙哑而又疲惫，“你爷爷走了。从今天起，我，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而你，是这个家里，除了我之外，唯一的男人。”

他站起身，走到鹿显宗面前，双手，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心里，向着白家。我不怪你。他们，确实比咱们，会做人。”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继承自他父亲的精明和狠厉。

“但是，显宗，你记住。你身上，流的是鹿家的血。白家对你再好，你也是个外人。只有鹿家，才是你的根。鹿家要是倒了，你，就像一棵没根的草，风一吹，就散了。”

他看着鹿显宗那双有些迷茫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从今天起，你，跟我一起，学着管家里的生意。先从那间药材铺开始。”

“你不是会算术吗？好。以后，药材铺的账目，就都交给你来管。进货，出货，本钱，利润，我都让你亲手过一遍。让你亲眼看看，这一文钱，是怎么挣回来的；这一两银子，又是怎么攒下来的。”

“至于那个蒙学……就别再去了吧。”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书，你已经读得够多了。道理，你也懂了不少。现在，是时候，学点真本事了。学点，能让你，让咱们这个家，安身立命的真本事。”

鹿显宗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这是他必须做出的选择。

是继续，走那条充满了“仁义”却虚无缥缈的阳关道；还是，回到这条充满了“利益”却能让他安身立命的独木桥。

他想起了，那本被烧成灰烬的《孟子》。

他又想起了，老秀才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

最后，他想起了，白承业离去时，那个鼓励的点头；和他自己，那份不敢回应的、懦弱的低头。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鹿承祖都有些不耐烦了。

“好。”

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个字。

这个字，很轻，却又很重。它像一块巨石，砸碎了他心中，那个关于“仁义”的、纯净的少年梦；却又像一根救命的稻草，让他，在这个冰冷的、现实的家族里，找到了一个新的、可以攀附的位置。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向鹿家的价值观，缴械投降。

他的心，在这一刻，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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