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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和解升温 两族共修祠堂（第1页）

鹿承祖的那一声“谢谢”，像一声惊雷，劈开了笼罩在白鹿滩上空几十年的阴云。

从那天起，他真的变了。他不再喝酒闹事，也不再对白家的人横眉竖眼。他遣散了家里多余的家丁，只留下几个老实本分的，一心一意地，经营着那间小小的药材铺，本分买卖，童叟无欺。他见到白家的人，会远远地，就低下头，绕道走开。那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混杂着愧疚和敬意的复杂情绪。

白鹿滩，迎来了从未有过的、真正的和睦。

乡邻们走在路上，脸上都带着一种踏实安稳的笑容。地里有水，仓里有粮，村里有学堂，有乡约，有公正的执事人。这样的日子，是他们祖祖辈辈，做梦都不敢想的。

白煜田的身体，却在开春之后，一天天地垮了下去。多年的劳心劳力，早已耗尽了他的心血。他从京城回来，本就是为了给母亲送终，如今，母亲已入土为安，白鹿滩也走上了正轨，他心里的那根弦，一松下来，人，也就跟着倒了。

他自知时日无多，便把白承安、白承业兄弟俩叫到了床前。

“我走后，这白鹿滩，就交给你们兄弟俩了。”他喘着粗气，声音虚弱，“承业，你性子刚直，有担当，这族长的位子，你来坐。承安，你心思缜密，会算计，就多帮你哥，在旁边出谋划策。你们兄弟同心，这白鹿滩，就乱不了。”

他又挣扎着，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枚“耕读为本”的铜扳指，亲手，戴在了白承业的手上。

“记住……守好乡约，护好乡邻……那才是，咱们白家的根……”

交代完这一切，他便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窗外，是那座他亲手督造起来的族堂。他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白煜田走了。

整个白鹿滩，都沉浸在一片悲戚之中。出殡那天，全村的乡邻，无论男女老少，都自发地，臂缠黑纱，为这位给白鹿滩带来新生的人，送行。送葬的队伍，从村头，一直排到了村尾。

让人意外的是，鹿承祖，也来了。他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站在人群的末尾，对着那口远去的棺木，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丧事过后，白承业正式接任了白鹿村的族长。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实现父亲临终前的一个遗愿——扩建族堂。

“我爹生前总说，咱们这座族堂，还是太小了。”他在村民议事会上，对着所有乡邻说，“如今，咱们村里人丁兴旺，逢年过节，祭祀议事，都有些转不开身。我提议，将族堂扩建，往后院再扩出两进，修一座能容得下全村人的大祠堂！不光是我白家的祠堂，也是咱们整个白鹿滩，所有姓氏，共同的祠堂！”

“好！”乡邻们一呼百应。

就在众人商议着如何凑钱凑料的时候，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走进了族堂。

是鹿承祖。

他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他走到堂前，将钱袋，放在了桌案上。

“承业……族长。”他第一次，如此称呼白承业，“修祠堂，算我鹿家一份。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不多，是我鹿家，剩下的一点家底了。就当……就当是，我替我爹，我爷爷，为这白鹿滩，尽的最后一点心意。”

整个族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

白承业看着鹿承祖那张不再有戾气、只剩下疲惫和诚恳的脸，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嘱托。

他没有拒绝。他站起身，对着鹿承祖，也郑重地，拱了拱手。

“好。我代白鹿滩的乡亲们，收下。也谢谢你，承祖哥。”

一场长达几十年的恩怨，就在这一声“承祖哥”里，烟消云散。

祠堂的修建，成了白鹿滩开春后，最大的一件盛事。

这一次，不再分什么白派、鹿派。白家的后生，和鹿家的雇工，在同一个工地上，和泥，砌墙。白承业负责总揽全局，鹿承祖则主动请缨，负责采买木料。他凭着自家开药材铺的老关系，从县城里，买来了比市价便宜两成的上好木料。

白承业的儿子白景琦，和鹿承祖的儿子鹿兆山，这两个原本该是宿敌的孩子，此刻，也成了工地上最好的玩伴。他们一起给大人们递工具，一起在沙堆里玩泥巴，笑得无忧无虑。

鹿显宗则跟着周秀才，负责给工匠们算账，记录每日的开销。他的算盘，打得又快又准，从未出过一丝差错。

整个白鹿滩，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和睦共荣的氛围里。

祠堂快要落成的时候，周秀才提出了一个建议。

“族长，”他对白承业说，“这新祠堂，是我白鹿村乡民同心同德的见证。那份乡约，也该有个更郑重的去处了。我提议，咱们请县城最好的石匠，将乡约全文，一字不差地，刻在石碑上！就立在这祠堂的正中央！让它，与这祠堂一道，千秋万代，永世流传！”

“好！”白承业当即采纳。

他找到了鹿承祖，与他商议碑文的事。

“承祖哥，这乡约，是咱们白鹿村的根本大法。这碑文，也该由咱们两家，共同来完成。前面的条款，就由周先生来书写。最后那条，‘敦亲睦邻，守望相助’，我想，请你……亲自动笔。”

鹿承祖握着毛笔的手，有些发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地写过字了。

他看着白承业那张真诚的脸，又看了看院子里，正在一起嬉戏的两个孩子，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铺开纸，屏住呼吸，一笔一画，写得极其认真。那字，虽然算不上好看，却充满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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