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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回被扰醒,雪衣费力地推着身上的人。
崔珩伏在她颈侧低低地喘,却依然故我:“你睡你的。”
他这样她如何能安睡?
雪衣欲哭无泪,还想讨价还价,一张口,声音却支离破碎。
这样的日子过的昏天黑天,弄得女使一看见崔珩进来,便识趣地自动下去。偏偏这院落又小,女使们的耳房贴着他们的正房,雪衣脸皮薄,总是咬紧了枕头。
崔珩在这样小的院子里大约也觉得受了局限,每每总是在她耳边安慰:“等日后我们成了婚,把清邬院再辟一辟,住起来更自在一些。”
这想法固然是好的,雪衣微微脸热,抿紧了唇点头。
日子连绵到了月末,雪衣眼底泛着微青,成日里总是昏昏沉沉的没什么力气,崔珩却截然相反,意气风发了不少。
雪衣看着他神采英拔,只默默揉揉自己的腰叹气。
食髓知味,哪儿那么容易丢开,且崔珩月末需得去一趟范阳,回来又少不得养伤,得好一段日子不能碰她。
雪衣并不知他的打算,抱怨归抱怨,但一想到这样的日子不长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忍一忍,只是这药须得喝的勤快些。
谁知,正当她以为一切都步入正轨的时候,迎面却泼了一盆冷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冷彻心扉。
雪衣虽出不去,但是这座宅子也不是铁板一块,每日需得有人送菜来,日常的采买也全都由外头送进来,往往是雪衣想要什么,拟个单子,底下的人去跑腿。
这一日,崔珩没来,雪衣却习惯了早醒,醒了之后,一个人百无聊赖,便倚在在窗子上数着外面尚未淡下去的星。
这时,往常送菜来的妇人也到了,崔珩买来的女使去开了门,两人一边往膳房搬东西,一边聊了起来。
这座院子小,清晨时候还早,雪衣本无意去听,正欲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她们在议论自己。
“咱们这位郎君,对里面这位可真是爱的紧,你瞧,那么贵的蒲桃,里面这位说胃口不好想吃,便不要钱似的一篓一篓地往往里送。”
“那这位模样一定生的好吧?”
“何止是好,简直天仙似的。”那女使比划了一番,“腰是腰,腿是腿的,身上又白又嫩,跟块豆腐似的。”
送菜的妇人朝黑黢黢的里头觑了一眼:“怪不得能叫崔氏的郎君养在外头,是得有点本事。”
“可不是,本事还不小……”女使嬉笑着比了比胸口,压低了声音,“我有回白日送果子进去,正瞧见两人背对着叠在椅子上,身上都穿的整整齐齐,可再一瞧,椅子边挂着一条胭脂色的亵裤,一晃一晃的,那小娘子一见我进来,耳根都红了透,喏喏地低了头。大白日的就这么勾着爷们做这档子事,可不是个有本事的?那位公子还嘱咐我们叫她夫人,这算哪门子夫人,谁家夫人大白日的这么荡浪。”
雪衣原本就不满二表哥总是这么对她,被女使说的难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就是。”那卖菜的妇人撇了撇嘴,拉长了声音,“不过啊,她再有本事也没用,不过就是个养在外头的,我跟你说,我家那口子是干船上营生的,我昨日去船坞送饭,正瞧见这位英俊的郎君也去了,你猜怎么着,那郎君说是去范阳迎卢家娘子来相看的!”
“谁,哪个卢家?”
女使择菜的手顿住,里面,雪衣也回了头,眼睛睁的圆圆的。
“就是范阳卢氏啊,前些日子她家的三娘子不是刚许了李家吗,如今这位四娘子又要许给崔氏了,听说要嫁的就是这位二郎君,要不他怎么能眼巴巴的不远千里去亲迎呢,我看啊,这桩婚事八成是定下了。”
“那里头这位还真是可怜,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何可怜的,像这样的,原也不过是个养在外头的玩意,怎可能真的娶她?”
“我不是可怜她,我是可怜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女使掩着嘴道。
“怎的,怎么正头娘子还没进门,这肚子里就揣上了?”卖菜的声音一扬。
“你小点声,正睡着呢。”那女使连忙按住她,“这小娘子年纪小,身边跟的女使也是个不通事的,我是生养过的,我一眼便瞧出来了,近来这小娘子老是嫌胃口不好,时不时捂着喉咙,吩咐采买的东西不是蒲桃就是杨梅,净爱拈着酸吃,这不是怀了是什么?两个人缠的这样紧,迟早得出事!”
雪衣一听,双手慢慢下落抚上自己的小腹,整个人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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