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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含从未被他当面训斥过,猛然抬头,只见他神情凝重,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连忙退后行礼:“是明含不对,明含也是担心公主,望陛下见谅。”
担心公主,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放出走失消息的时候,连永嘉都在山上找了一天,却并不见她的身影。
萧凛隐隐有些不悦,忽然厌烦了她这副滴水不漏的样子:“柔嘉既是在禁足,那你在宫中也无事,不如便暂且回去吧,等她什么时候出来了,你再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她赶回去吗……
周明含一阵惶恐,不知是哪里触怒了他,她张口想解释,可萧凛却径直背了身。
“朕累了,所有人都下去吧!”
他的话不可辨驳,周明含无奈只好告了退。
一回到这大殿里,刚出的汗瞬间冷了下来。
往常这般时候,她应当是倚着窗子在看游记,或是坐在软榻上绣着帕子,萧凛下意识的看过去,可那窗边没人,软榻的篾箩里只有一个绣到了一半的帕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冷冷的扫过一眼,又抬步往内室里去,可一入门,便瞧见了那个特意为她梳妆添置的梨木妆台,台面上静静地摆着一支断成两截的簪子,提醒着她是如何精心谋划背叛他的。
萧凛沉沉的看了一眼,攥紧了拳,朝宫人吩咐了一句:“把她的东西都扔出去,若是再敢让朕看到一件,朕定不会轻饶了你们!”
宫女们被他的话吓得连忙应声,手脚麻利地将帕子,首饰还有衣物全都收拾了走。
原本散落的时候这些东西看着并不多,可看着她们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抱着东西来来回的进出,萧凛才骤然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经一点一滴渗透到了他的生活里。
东西一拿走,他原本就简约的内室更是显得有些空旷。
当宫女试图将那床边的信拿走的时候,萧凛忽然皱了眉:“这个不许动。”
宫女连忙后退,收了手回来。
那信虽只刚送来一日,却已经被磨出了毛边,不知道翻了多少遍了。
那是他派去盯着她的人传回来的回信,上面一点一滴记录了她所做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萧凛一想到她不愿做公主,却宁愿在庐州的一家小当铺里当个伙计便忍不住怒火中烧,拿起那信正准备撕掉,可一看到那信上说她因为刻章手都被磨红到起泡了,心底又控制不住地抽疼。
当初他就算用了些手段逼她,也从未想伤害她。
可她非要离开,离开他就是要去过这种出卖体力的日子吗?
简直不知好歹!
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等到她实在活不下去的时候,还不是得乖乖回到他身边?
萧凛重重地拍下了信函,不再去想她的一切。
然而习惯了两个人睡,一个人再躺在这空荡荡的大床上,他忽然难以入眠。
往常她虽然睡觉很安静,也很没存在感,但总是躺在他一伸手就能抱到的位置,即使什么都不做,抱着她也格外好眠。
但现在手边空荡荡的,里侧的枕头也早就换洗了一遍,已经没有了她的气息。
萧凛一个人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是黑着脸起了身想找件她的衣服。
然而里间和外间都因为他那会儿的发怒,把她的所有东西都收拾的一干二净。
找寻了半晌,他只在书房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件不知是什么时候胡闹时扯下的小衣,鹅黄色一点,被一根细细的吊带悬在椅子的扶手边。
萧凛沉沉地盯了半晌,怒火几乎要冲出视线把那衣服燃烧起来。
可盯了半晌,他最后还是走了过去,鬼使神差般地将那小衣攥进了掌心,递到唇边深深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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