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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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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登背着行囊，孟则走在他后面，不紧不慢，两人隔着几步路的距离。

陈登虽然不矮，但孟则比他高出大半个脑袋。身材更不必说，简直比他壮一大圈，衬托得他更加文弱。

孟则跟在身后，沉默寡言，隐约有些压迫感。陈登情不自禁越走越快，汗都冒出来了。可男人始终保持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像老鹰在背后盯着小麻雀。

太阳渐渐上来了，脚下的土地变得温暖。

陈登低着头，看到孟则的影子重叠笼罩在他的影子上，慢慢感到有些新奇。

以前读诗，读到花影，月影，寂寞的意味浸湿了薄薄的纸张，幽幽地发散出来。

读到人影参差，又好像密密麻麻的人排山倒海，拥挤不堪。

现在看来，人的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扎扎实实映在地上，温暖，安全。

是寻常到不会有人写进诗里，但也无可替代的意象。

陈登正在脑子里胡思乱想，冷不丁被孟则突然叫住。

“陈公子。”

他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去。孟则说：“我要上山了。”

身旁是一条小路，蜿蜒通往山上。

孟则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大白馒头。

陈登睁大眼睛。

他没吃早饭，又走了半天的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这……不太好吧？

但是他又真的很饿。

孟则主动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近到陈登垂眸就能够看见他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的淡淡光泽。

在他的肤色的衬托下，馒头显得格外的白，更加诱人。

孟则见他还不伸手来拿，轻描淡写地补充道：“黄姑娘给你的。”

陈登低头看着馒头，还没来得及说多谢，一抬头发现，他已经走远了。

孟则沿着小路走进山里，熟门熟路，像只回家的豹子。

半山腰的位置，有一间小屋。据说藏风聚气，风水极佳，但是屋子本身特别破旧，老得像老头晃动的门牙，风一吹，两片门板就自动开开合合。

师父捡到他的时候，孟则才八岁。

师父是个老道士，不知道姓甚名谁，据说脾气古怪，被道观赶了出来。但他说自己是看不惯那些人背后干的腌臢事，不愿和他们为伍，负气离开。

总之，他从不知哪个道观跑到了这座山里，寻得这个破屋子安身。平日里有饭就吃，有酒就喝，没有饭没有酒就美其名曰辟谷。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师父老得不成样子，终于在去年安详离世。屋子后面的平地隆起一座土包，一块木牌竖在前面。

孟则大字不认识几个，还是下山托人帮忙写的，如今风吹雨打，木牌上的字迹已经斑驳褪色。

门边有一处洼地，里面蓄着一汪浅水，俨然是个小池塘。孟则从里面捞出一条鱼来，对着石头拍晕，转身进屋拿刀，挖腮刮鳞，开膛破肚，很快将鱼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