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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琰凝视着面前的女郎,素衣垂发,眉眼潋滟,本该是人间一段风流绝色。可此刻,她一双剪水清眸却暗含淡淡愁绪。
他唤她闺名,心生感叹:“皎皎,你与以前相较,变了不少。”
国破,父死,嫁郎君受尽委屈,靠算计得夫家庇佑,才能保自身与亲人一息尚存。
从晋陵公主到晋陵乡君,从有情到无情,她自认清醒,还弄丢了自己一颗心。
过往历历在目,最终化作萧皎皎脸上风轻云淡一笑:“谁能一直活在过去。”
陈琰感慨道:“皎皎,我很怀念儿时与你一同在乡野耍闹的时光,那会总以为日子还很长,转眼间就各自男婚女嫁了。”
“世事弄人。”萧皎皎附声道。那会她还是个只会调皮捣蛋的小女郎,没想过以后会做公主,更没想过以后会嫁给世家里名动江左的谢郎。
陈琰折一枝小小红梅,走上前,想插入她发间,满怀柔情道:“若是可以,我愿能与表妹再续乡野旧情。”
萧皎皎向后退了一步,客气道:“琰表哥说笑了。”
她抬袖接下那枝红梅,捧在手中,向陈琰施了一礼:“表哥送的梅枝很好看,谢谢表哥。”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陈琰面有失望之色。
萧皎皎只当作没看见,母亲想她与表哥好,可她心里另有牵挂,接纳不下。
两人一路都不作声,并肩而行。
忽然从,一阵袅袅琴音梅林深处传来,淡雅清幽而意境优美。
萧皎皎与陈琰闻乐而去。
几株梅树掩映中,有一小亭,有几个世家郎君贵女在此作高山流水之音。
萧皎皎凝眸,见王叁郎、桓五郎、谢叁郎夫妻都在,还有两叁个不熟识的世家女。
其中正抚琴弄乐的那位,正是让她又气又恨的坏郎君。
白衣如停云,举止若流水,他姿态落落优雅,玉白的指尖拨弄着七弦,挑抹商音曲水。
萧皎皎不太懂琴,但听曲调婉转流畅。一时仿若大漠上的落雁平沙,一时又似阳春天的新雪嫩芽,令人百感横生。
正心摇之时,只听羽调一错,琴声戛然而止,余音袅袅犹在耳边。
即便不懂,也能听得出这曲子弹得极好。
她望着那几个在白衣郎君身边端坐的世家女,不知该妒还是该气,一时间觉得心里堵得紧。
在谢暄察觉亭外有人朝这边看来时,萧皎皎一把抱住身侧人的衣袖。
地上有积雪,她没站稳,脚底一滑差点摔倒。陈琰眼疾手快,赶紧揽住她的腰身。
亭中人被亭外动静惊到,齐齐看过去。只见身着白狐轻裘的娇娇女郎,眉眼低垂,倚在高大郎君的怀里,郎君的双手紧紧握住她的细腰。
谢暄也看到了,脸色发白,薄唇紧抿,如覆上一层冰雪。他慢慢地走向两人过去。
萧皎皎推开陈琰,站稳身子,与来人大大方方笑着打招呼:“谢二郎,好久不见。”
谢暄见她做了亏心事还如此坦然,不由讽笑:“晋陵乡君真有闲情。”
萧皎皎细眉微挑,是娇娇气气的作答声:“闲情没有,皎皎主要是陪琰表哥过来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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