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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好衣服,他又从柜子底下,摸索出一双磨损严重的高帮翻毛皮鞋。
他坐到炕沿上,把鞋带一圈一圈地缠紧,系成一个死结。
站起来,他用力跺了跺脚。
那条瘸腿依旧有些不听使唤,传来一阵熟悉的酸麻,但这丝毫影响不了他胸中燃起的那股子烈火般的豪情。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立刻出门,而是冲着门口那道沉默的黑影招了招手。
“叔,你过来。”
李卫东迈步走了进来,脚下没发出半点声音。
张老五领着他,没往里屋去,而是径直拐进了旁边的仓房。
仓房里一股子陈年粮食和干草料混合的霉味,呛得人鼻子发酸。
张老五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熟门熟路地走到仓房最里头的角落。那里胡乱堆着一堆朽烂的木头和破麻袋。
他弯下腰,蒲扇般的大手一划拉,就把那些杂物全都扒拉到了一边,露出了底下铺着的一块青石板。
他双手扣住石板边缘,手臂上青筋暴起,低喝一声,将沉重的石板掀了起来。
石板之下,是一个黑得不见底的洞口。
张老五从洞里,动作轻缓地,拖出了一个长条形的,用厚厚的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那东西的轮廓,李卫东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
张老五把油布包平放到地上,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层,一层,小心地揭开。
油布之内,是两杆保养得油光锃亮的长枪!
一杆是莫辛纳甘,老猎人都叫它水连珠。枪身修长,枣红色的枪托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另一杆,是中正式步枪。枪身短了一截,通体透着一股子精悍干练的杀气。
这两杆枪,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地上,枪身上冰冷的钢铁光泽,幽幽地反射着月光,仿佛两条蛰伏的毒蛇,随时准备噬人。
“好家伙!”
李卫东喉结滚动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老五,你这家底儿,藏得够深的啊!”
张老五咧开嘴,嘿嘿一笑,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满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他拿起那杆水连珠,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枪身,那眼神,是久别重逢的痴缠与贪恋。
“叔,你是不知道啊,这太平日子,我是过得太久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一股子压抑了太久的激动。
“天天抱着孩子,喂鸡喂猪,人都快废了!都他娘的快憋死我了!”
这话,是从他肺管子里吼出来的。
对于一个在枪林弹雨里滚过的人来说,这种平淡如水的日子,有时候,比上战场还他娘的难熬。
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狼,爪子和牙,都快被这安逸的日子给磨平了。
今天,李卫东的到来,就是有人一脚踹开了笼子门。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他娘的烧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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