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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了。
他伸出手,揽过孟微之另一侧肩头,同他紧挨在一起。孟微之似乎也愣了一下,伸手搂住在他的腰际,后脑枕在他肩头,又轻又长地叹了口气。若从背后看,二人倒真像是一对少小相识的爱侣,自然又随意地靠在一处。
江南树舍不得说话。
生命中很少有这样平静的时刻,他盼着时间能为此间停留,故而闭目不动,幻想着一切停滞。可孟微之的声音在耳边显得有点黏糊,低低地混成这样一句:“陈丹迟在试我们呢。他想看我们会不会术法,故意在这深秋让我们种菜籽。”
“怎么。”江南树垂着眼笑看他,“你当真要在此地种菜?”
“种吧。”孟微之道,“反正没什么事。”
天庭方一日,地上十余年。
他一想到之后的事就烦闷,干脆不去多思量。秋日午后的太阳很好,他窝在人怀里,很轻易地就入了梦。
梦里是初元殿庭中悬空的白玉兰。
他恍惚间在花前停了很久,而那略施小计赚他驻足的人在香雪雨中,身影有些模糊。待到长风一过、衣襟飞动,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面目——昔日少年神明的脸转瞬既逝,千年魔生得昳丽张扬,神情却柔和悲戚,朝他定定地望着,却迟迟不愿过来。
孟微之方要向他走过去,只觉一阵狂风卷地。再睁眼时,眼前白玉兰瓣打着旋四散,皆坠落在地,而庭院中空无一人。
日色猛地沉下去。
呼吸一顿,孟微之猛地起身,差点将身边烛火撞到地上。周围没有人,他披衣就要夺门而出,没料想一下撞在江南树身上。
“怎么了?”
江南树迅速地将门掩上,向窗棂外看了看。孟微之松了口气,轻声道:“我不常做梦的看到了些不好的兆头。”
“你倒也真做了十九年凡人,信些什么兆头。”江南树笑道,“从凡人到神明,都在天道之下,这可是你悟出来的。天道怎么会因为怜悯一物,而诉出自己所向之何呢?”
“最好如此。”
好像是没懂弦外之音一般,江南树将另一床被褥铺开,念叨着自己如何催长了那许多瓜果蔬菜,仿佛是什么经验十足的田舍郎。孟微之分神听着,将灯火扶正了,还在想那个梦里的事,忽然只听到耳际一声巨响。
那响声有点太吓人,他耳中嗡嗡不停,后知后觉地感到,是神台上砸落了什么东西。
二话不说,孟微之抄起灯,向天王殿前冲过去。远远地见供桌倒下了,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正倒在地上,唉哟直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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