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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靳寒觉得他们俩像放风筝。
风筝不是他弟,而是他。
他是被放逐到天上的破败不堪的一块布,他的生命全部维系在那根岌岌可危的线上。只要弟弟始终坚定地攥着那根线,那不管他被风雨吹到哪片天空,都有可以落地的锚点。
那根线一年前断掉了。
现在被裴溪洄小心地续了起来。
不过是换了靳寒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
从靳寒出码头开始,裴溪洄就安静地跟在后面,不说话也不叫人,好像只是送他回家。
石板路上落下两条一长一短的影子,旁边墙壁上则是两个一高一矮的影子。
耳边是被拖慢的海浪和虫鸣声,紫阳花沿着墙壁的缝隙生长,
随风摇曳。
这样的夜晚很美也很静。
或许因为他们有太久没有这样散步过了,谁都不舍得打破这份宁静,靳寒用余光扫过跟在后面的孩子,没有遵守规定去驱赶他。
走到家门口时,裴溪洄突然快步冲上来,从后面双手环抱住他。
“我当你能忍多久。”靳寒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就一秒。”
裴溪洄说完就放开了手,递给他一个纸袋,又往他脖子上套了根不知道是什么的细绳,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靳寒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拿着那些东西回家,开灯,一件一件取出来放在桌上。
鸡汤、麦芽糖、生日蛋糕。
他每年过生日都要吃的东西。
他又拿起脖子上的细绳看,这才发现那不是绳子,而是条金链子,链子上坠着个巴掌大的长命锁——和他当年打给裴溪洄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裴溪洄的是银的,他这个是金的。
他那时十七八岁,没什么钱,只打得起银的,这东西又有讲究,一辈子只能戴一个,不能换。
当时裴溪洄还不想要,觉得太贵了,靳寒却不许他摘,说小孩儿有这个才能平安长大。
枫岛人在这方面执念颇深,不管多穷的父母都会给孩子打个长命锁,拿到金山寺开光,给孩子戴到18岁,压祟压惊,平平安安。
靳寒小时候自然没有,他在他爸妈眼里只是个不讨喜的木头,夺走弟弟健康的寄生虫。
长大了更不会有,没人会给那么大的男人打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
可他真的从不羡慕别的孩子都有锁吗?
他只是知道羡慕也没用,所以就欺骗自己不在意,骗着骗着就连自己都信了。
直到现在真正拥有的这一刻,他小心翼翼地把弟弟给的长命锁握在手心,才知道,原来戴着它是这种感觉……沉甸甸又温热热的,仿佛会烫手一样……
左侧心房里蹿过一股股细小的酸胀感,整颗心都被狠狠揪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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