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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余从黑暗中睁开眼睛。
他感到窒闷,眩晕。过了很久才渐渐清醒。房间安静,没有声音。
程嘉余坐起身。指尖本能在战栗,手腕上的镣铐不见了。床被滑落,他顺着锁骨摸到侧颈凌乱的咬痕,深深印进皮肤。
脚落地的感受充满不真实。程嘉余摸索着穿上衣服,慢慢起身。地毯温暖厚实,他像暗夜中一捧透明的幽灵游荡,沿着墙移动无声拉开房门。
没有灯光倾泻,家中无人。程嘉余打开灯,看见自己苍白的手指,低头看见苍白的脚背。地板冰凉的触感令恍惚的神智渐渐贴合地面,程嘉余望向玄关的大门。
他想往自己的房间走,走出一步后停下,转身向玄关去。他从鞋柜翻出自己的鞋,动作之间身体异样疼痛,但程嘉余恍若未觉穿好鞋,抱起外套抬手按下门把手,推开门。
一道缓然的阴影落下。程砚站在门外,一手提着超市袋,还保持着准备开门的动作。他们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看见对方的眼睛。
程嘉余的手指再次颤抖起来。沉重的心跳令身体尽力想要地吸取氧气,但他像也忘了呼吸,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体和大门之间的缝隙,手指紧紧握住门把。
一只大手覆上他冰凉的手背。程砚几乎温柔握住程嘉余的手,一脚踏进家门,随之按着程嘉余的手收回胳膊,大门“咔哒”一声,重新关上。
他们面对面站立。程砚低头看到程嘉余脚上的鞋,温声说,“在家里穿鞋做什么。”
他自然地放下钥匙,弯腰要去替程嘉余脱鞋。程嘉余被他的动作猛然从僵硬状态脱出,应激般用力推开他的肩膀,自己却站不稳踉跄跌在地上。
程砚动作一顿,接着躬身将人抱起。程嘉余双手握紧抵在他的肩上,浑身绷直,被程砚抱回房间,放在床上。
“冷吗。”
程砚半跪在程嘉余面前,握着他冰凉的手。他看起来温柔,体贴,彬彬有礼,暖热的手指穿入程嘉余的指间,抚上脉搏,声音低缓好听,“盖上被子好吗?”
他牵起被单一角,想要扶程嘉余躺下去,就听弟弟忽然说:“你还要关我多久?”
程嘉余抬起眼帘,清透的琥珀眼珠定定看着程砚,“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个玩偶,可以一辈子都关起来?”
“那周杨呢。”
“你为什么不这么对他?”
程嘉余的声音因多日不见光而透出虚弱,依旧低软,却不再有甜味。他盯着程砚不知是什么情绪,“你爱他,只有他是人,我不是?”
程砚默然保持半跪的姿势,程嘉余已经抽回手,他却一动不动,面容隐没昏暗。
“还是说,”程嘉余开口,“周杨愿意把自己绑起来,跪在你面前舔你的鞋,被你用脚踩,用鞭子抽,所以才可以不被你关起来?”
程砚抬起头,看向程嘉余。程嘉余意识到自己一时昏然冲动,他垂下眼,手指在袖子里微微发着抖。
黑影拉长笼罩他,哥哥站起身,像梦魇里如影随形的影子。
清冷的声音落下,“谁告诉你的。”
大门被急促砸响,一声一声如催命符。动静持续很久,门才从里面被拽开,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周都喘着气站在楼道口,看着门里的周杨。
他哥像是变了一个人,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瘦得几乎脱了形,头发凌乱,眼圈青乌,嘴唇苍白干裂,宽大领口松垮堆在肩上,露出锁骨上漆黑的纹身。
周都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杵在门口不肯走,低声说,“哥,求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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