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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室里暖意融融,香炉燎起丝缕若即若离的烟,恬淡的松香轻柔地包裹住神思,像那人安抚的低语,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闻过这个味道了。
他原以为能戒掉。可这香浸入肌理,融入骨血,成了蛰伏已久的瘾。在相安无事数天后,于这场雨中冒了芽,饮着他刻意回避的渴望,在喉管里伸长抽枝,枝叶化为直刺咽喉的一点寒芒。
楚晋还在愣神,却见沈孟枝拿着一把伞走了过来。
他对地板上的狼藉视若无睹,脸上还是淡淡的没表情,自然地递出伞去。
衣袖摆动间,那松香变得触手可及。
楚晋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湿冷的水汽凝结成珠,凝在他浓黑的眼睫上,眨眼间被震落,砸在二人面前的空地上。
静默中,他开了口,说的却是另外的事情:“我不小心弄脏了你的地板。”
沈孟枝道:“我看见了。”
他神色云淡风轻,楚晋想从他脸上找到些生气的表情,可惜一无所获。
……什么也没有。
楚晋想若无其事地笑笑,可他竟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他猜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蠢,便垂下眸掩住了神情,半晌,轻声问:“为什么要让我进来?”
沈孟枝好似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依然是平静的语气:“我怎敢苛待世子,任你在外面淋雨。”
“世子没带伞,萤室也没有多余的伞。”他手指在伞面上下意识摩挲,“我方才去找了找,只有这一把,可以应急。世子用完,就扔了吧,不用还我了。”
他将伞向前递去,却被人猛地攥住了手腕。
楚晋的力气很大,沈孟枝几乎挣脱不开,索性不再动作,神色沉静地抬起眼来。
手指松开,油纸伞砰然落地。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说话。沈孟枝目光落在自己被勒得发红的手腕上,还有对方攥在他腕上的五指。
楚晋的手在抖。
好狼狈啊,沈孟枝想。
他从没见过楚晋这个样子,却不觉得开心,只觉得心里一片空落。
空落得……让人难过。
“对不起。”
他听见楚晋说。
“践踏你的心意,给你扣上罪名,对不起。”
松香弥漫。
暗蛰的毒枝刺破喉管,扯出淋漓血色,几不成言。
原来除夕那天,它就在身体里种下了。只是他置之不理,任它耗竭心血,到最后,化为悬于咽喉的尖刀。
——原来他一直在后悔。
“你能不能看看我?”他的声音低而哑,带着朦胧潮湿的水汽,“……你能不能,像从前那样,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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