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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咬到一半,又不舍得咬了,只是疯了似的一遍遍舔吻着,焦灼地数着脉搏数。他心乱得像纠结在一起的蒲草团,本来用来数数的数字在他大脑里东一下西一下地跳舞,他早已忘记节奏为何物了。
快到半分钟,那心乱如麻的强吻者被喘息着推开。李微的毅力已到达了惊人的程度,在这种痛苦到极点的情况下,依旧能把自己拽开来,甚至转了一圈,把那施虐者反按回墙角。
“现在不是时候。”他俯身在他耳边说,带出一阵热气。
“再等等我。”他第一次听李微的语气渗出一丝恳切,“等等我。”
他看他这样,心又疼又软,悲恸得不像样子。
他不知道李微让他等什么。
但王珏还是几乎立刻就开口道:“等到什么时候?”
李微说:“马上。”
他从外套内衬里取出一颗药来,看清它的外形后,王珏瞬间慌了。
那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颗药,是他曾藏在臼齿的毒囊。
“给我,”王珏大气也不敢喘,轻轻道,“把它给我。”
李微毫不犹豫地把它塞进了嘴里。
王珏倒吸一口凉气,愣了一秒,就上去亲他,舌头挤进去,企图像李微当时一样,用恻隐之心来挽留他。可是那人没有一丝犹豫,在唇舌之间咬破了那个胶囊。
来自那药的奇幻味道在两人口中弥漫开来,不知是甜里缠着茶苦,还是苦里渗着绵甜。
王珏在这个吻中欲哭无泪。
于是他主动放开了他的嘴唇,李微搂着他的手也被他挣开来。
“你要一起吗?”他听见李微说。
“别出声,”李微顿了顿,又轻轻道,“也别害怕。”
细声细语的温柔是李微的常驻面具,王珏本应该习以为常了。可是这个停顿,却让他觉得,面具和他的面皮重合,是他的本来面貌。
这温柔似乎是自己独享的。
他一个深呼吸,定了定神,突然觉得一起赴死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紧要事。
“到我怀里来。”
他依言照做,神情开始恍惚。
好像是一段回顾的旅程,或是死到临头的走马灯,他看见自己所有的嗔痴爱恨在时间银河中悄然淌过。
父母惨死在面前。
他带着生长痛流浪世界。
他在程医生的诊室第一次找回记忆碎片。
他抗争,他失败。
他陷入沉睡。
李微开始对他开口说话,他激动得恨不得每个字都背下来默写。
他冒死睁眼去看他,清冷的长相很符合他的声音。
他被他轻而易举地捉住,塞进后备箱里。
他第一次吻他,他却把鼻涕都哭出来了。
他把他带回自己家里,幻想自己父母见到他之后温和地笑。
他的小心思被李微尽数发现了,那是他们第一次亲热。
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包裹着,旋转着,吞噬了自己所有感官,伸手可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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