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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目光坚定,江淮却皱了皱眉头,质疑道:“规劝陛下?”
“陛下之举于百姓而言只是一时之痛,而以一时之痛换百年康泰,孰轻孰重?”
“百姓的疾苦可以用来衡量吗?”于谦不敢相信的看着江淮,江淮见状叹气:
“于廷益,你这性子不适合做官……”
“或者说,你不适合做大明朝的官。”
“你太迂腐了……”江淮没想到于谦那么迂腐。
即便是曾经的自己,也没有迂腐到这种程度。
“请解惑。”于谦并未因为江淮说自己迂腐而生气,而是询问他道理。
尽管他姿态没有生气,但江淮却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你所想的,只是你的自以为,亦或者说是狭隘之目光。”
“诚然,苏松六府的百姓今年遭受了洪涝,但试想一下,若不是这些官吏这些年来无所作为,六府的水利会年久失修吗?”
“正因抓了这群人,让这工程暴露出了问题,朝廷才能在事后不断加修。”
“倘若任由这群人继续尸位素餐下去,到时候六府水利彻底败坏,那淹没的就不是这十几万亩耕地,而是数百万亩耕地。”
“更换官员,推行新政,这些事情都会经历一个阵痛期,这十余万亩耕地所拥有之主的数万百姓便是这场大动作下的阵痛。”
江淮话音落下,于谦却道:“当下案子牵扯如此,许多无辜商贾、官吏都被卷入其中,已然是一场党争。”
“若不劝诫陛下,后嗣之君无法制衡党争,那庙堂之上必然乌烟瘴气,国力虚耗。”
“君王之道乃制衡,这本无错,可本朝从洪熙元年至今,除了修建水利、铁路外,江南百姓几乎无一惠利,民怨颇深。”
“陛下视臣子为奴仆,随意打杀,却又不惠泽江南百姓,长此以往,恐会生变。”
于谦有自己的担心,然而江淮却安抚道:“你觉得,陛下为何会选择这个时候对十六商帮及江南这群官员动手?”
不等于谦回答,江淮继续道:“自江南铁路开始修建,陛下便已经将重心放到了南边来。”
“先贫后富,这是陛下长此以往治理天下的理念。”
“当下主治西南,次之江南,末之北方,这便是陛下的想法。”
“此等想法需要足够多的钱粮,故而陛下才会发行五千万贯国债,又对江南着手。”
“于廷益,你眼中所担心的那些事情,其实每一步都在陛下眼中。”
“你能看到的,陛下能看到,而你看不到的,陛下也正在看。”
“这大明朝不需要对陛下劝诫的臣子,陛下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你心里装着的,是这次受到迫害江南百姓,而陛下心里装着的,是大明朝的九州万方,是大明朝两京一十八布政司,是大明朝一亿二千余万百姓,以及七十余个藩属国。”
“二者孰轻孰重,你知道吗?”
江淮觉得自己说的足够明显了,于谦闻言也似乎被江淮给说教了个清楚,不再反驳江淮的话。
二人沉默许久,半晌之后于谦才开口道:“陛下固然无错,但过程有错。”
“过程有错又如何?”江淮叹气道:“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江淮也承认了朱高煦在兴大案的过程中有许多错误,但结果终归是向着朝廷的前进的,这便足够了。
“我等身为臣子,本该纠正这过程中错误,让陛下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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