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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烬冶这般憔悴模样却让她鼻酸眼热,痛彻心扉。
阿雁是个突然出现在他们生活中的意外,他的死也是必然。
江如良和她都以为即便那个小乞丐死了,烬冶也只不过是一时半刻放不下,等日子久了,他就会忘记的。
他们没有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
烬冶是她骄傲的弟弟,是南宣的救世主。
她深信,只要有他在,可保南宣百年无忧。
就是这样一个她从小看在眼里,温文沉稳芝兰玉树的弟弟,却为了一个小乞丐,甚至这人还是他们的仇敌之子,偏偏就是为了这个人的死,而一蹶不振。
“烬冶。”
湘疏想要劝他,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
屋子里已经有了不好闻的味道,烬冶不能永远把这具尸体抱在怀里,留在身边。
他真的会疯掉的。
湘疏无声叹了口气,道:“让他入土为安吧。”
烬冶没有看她,凝视着阿雁的脸,半晌,轻声哝哝道:“他如何安。”
湘疏五指紧握指甲掐进掌心:“烬冶,难道为了一个人,你就要舍千万人于不顾?缓急轻重你也分不清了吗。”
烬冶摇摇头,湘疏不知道他这个摇头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烬冶慢慢从地上起身,横抱着阿雁的尸身出了屋。阿雁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已成死人的冷白,那些黏在他身上的血迹都被烬冶擦得干干净净。他红色的嫁衣拖尾从烬冶手肘处垂坠下来,被风一吹,翅膀一般地晃着,布料上头被血染红的金线在阳光下烁烁生着稀碎的光。
烬冶来到院子里,将人轻轻放在地上,随后卷起袖子,徒手在那棵枯萎的木棉树下挖了起来。
不要任何人帮忙,他独自做着这桩枯燥漫长的活计。指甲挖出了血,他也毫不在意。一个时辰后,他在树底下挖了一个很深的深坑。
将阿雁小心翼翼放进去,他蹲在他旁边,细细地摸着他的脸。湘疏见他在阿雁耳边说了什么,似在做最后的道别。烬冶割下了自己一缕白发,再割断一缕阿雁的,一白一黑两缕头发缠在一起,他将这两缕头发仔细地放在阿雁交叠的掌心。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情绪都很平静。
他拍了拍阿雁的手掌,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轻轻的亲吻,随后,烬冶捧起土,一点点地将阿雁掩埋。
小小的院子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坟墓。
墓前立着一道无字碑。
这个院子就此被烬冶封了起来,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让进。
阿雁没有棺材。
这所院子就是他的棺材。而烬冶————是他的陪葬品。-
烬冶恢复了正常。
看似恢复了正常。
他依旧当着他的南宣帝王,肩负着他与生俱来的责任,白日里瞧不出异样,入夜,他则会独自去往那间被封闭的小院子,一个人在那座墓前枯坐到天亮。
有宫人曾壮着胆子偷偷自门缝中瞄上一眼,烬冶会对着坟墓自言自语,没有人回应也不要紧。他的模样看起来,好似只是想和泥土里的那具白骨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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