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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拽进安全通道,门咚地合上,楼道上的感应灯亮起。
我低着头,他捧住我的脸抬起,担忧地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的力气,伸手抱住他,将自己不留缝隙地塞进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他体温其实比常人要偏低一些,可我却觉得他很温暖很温暖,也许是此刻的我浑身冰冷,冷到血液都要冻结。和这样的我相比,他的温度就足以烘热我的骨血和内脏。
“别哭,别哭……”
我的反常叫他乱了方寸,他惊慌无措地擦我的眼泪,擦了一会儿擦不干净,便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我,手臂箍得我很痛,我却想他再用力一点,就这样把我勒死在他怀里吧。
眼泪不知为何依旧不听话地往外涌,将他衣服胸前那一片布料打湿。
可我又好像并没有那么难过。
我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见到她。
——那个怀胎十月生下我,却厌我至极的妈妈。
大蜈蚣毁了她的人生,所以她就用我的人生去实行她的报复。
以前不知从哪里读过一句话:母亲和孩子之间,会有莫名其妙的心灵感应。
在子女遭遇危险或者困难的时候,远在他方的母亲便会没来由地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我没有妈妈,所以自幼便觉得亲情是天地下最可笑的关系。
当这一天真的降临在我身上时,我才发现这句话准得可怕。
即便是我和她这样关系扭曲的母子,在对上眼睛的那一刻,一种怪异的滋味便突如其来地灌进身体每根筋络。
她的眼睛很熟悉,声音听起来也格外亲切。可我明明不认识她。
我想,大概是我还在她肚中时,那时我尚且只是一个肉块,也许她隔着肚皮和我说了很多话,不管是谩骂还是指责,那都是我和她一生中最亲密的时间。
我的记忆中没有她的存在,可是我的身体本能还记得她,人的直觉有时会告诉你答案。
往往这个答案就是事情的真相。
离奇,但正确。
我相信她也认出了我。
我把我的过去全都告诉了她,她当然不会认不出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当年侮辱她的强奸犯,而我是那个强奸犯的儿子。
是一件被她丢弃的垃圾。
她已经挥别阴暗的过去,开启了新的人生篇章,她拥有了一个完美的家庭。
温柔的丈夫,可爱的女儿,幸福的一家三口。
她已经在潇洒地往前走,我还是被困在原地苦苦挣扎。
我的出现,让她想起了她痛苦的过去。
她不想和我相认是人之常情,她并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的。
她不想认我,我理解她的想法,也默认她的抗拒,我不会不要脸地凑上去强行和她认亲。
可是……她的女儿叫藜藜。
她抱着她,亲她的额头,柔声喊她的小名,局外人都看得出她爱惨了她的孩子。
这是我从来没有受过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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