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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依旧冷漠的宁医生无声喃喃。
他换下了白大褂,穿上西装外套拿起公文包往地下车库走去。
入户灯被切换到了柔和的橙色,室内传来低低的电视背景音,一切笼罩在暗色调里,让这缺少人情味的方盒子也陷进了飘渺的温馨感里。
是智能管家的人性化调节——那个看完恐怖电影,又把玉大叔蹂躏了一番的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其它鸟妈妈就由此开始了代孵化,甚至代养育的过程……”
宁刻照例换下西服才往里走去。
巨大的光幕被贴在了客厅的白色墙壁上,纵长六米的巨大画面被拉开,让那画面上方才被孵化而出没有多久的雏鸟大的突兀。
雏鸟还未睁开眼睛,从头到尾也没有几根羽毛,暗褐的皮肉透出点点黑斑以及叫人不适的红。
宁刻知道这是什么动物。这是杜鹃鸟。
纪录片中的男声平静得有些平板。
“古时有许多小说故事中将它定义为一种面目狰狞、残忍且专横的鸟,认为杜鹃是鸟中流氓。实际上,杜鹃鸟中的很大一部分对抚养后代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它们不自己做巢,而是将卵产在其它鸟巢中,让别的鸟替它们孵化扶养幼鸟。和这些父母一样,小杜鹃也很凶残,不仅贪食,还会将同巢养父母所生的小兄妹全都挤出巢外摔死,以此独享养父母的恩宠……”【注】
配合着这样的背景音,画面中那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怪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将同巢还未来得及孵化的卵,一个个顶出了巢穴,脆弱的鸟蛋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脆响后变成粘腻的一滩。
蚂蚁寻味而来,很快就变成了一团蠕动的黑色斑块。
这是宁刻最常看的一支纪录片,如果指定的视频音乐放完后智能管家没有得到新的指令,它就会自动循环播放这个。
宁刻走到了沙发的后侧,静默地垂眸凝视沙发一角上松散躺着的人。
肖安的发很黑很黑,有黑夜深渊一般的吸引力,明明知道向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却还是让人忍不住,要迈出那一步。
宁刻的指腹几乎要触到那柔软的发丝,甚至已经感受到了浅浅的温度。
是贴在雏鸟身上最细腻的一层绒毛,每一丝都裹挟着生命原始的灼热。
宁刻曾经以为肖安就是那只小杜鹃——不够凶残、不够狠的杜鹃。直到他们迎来十八岁的生日,他才意识到自己才是那只小怪物。
真正凶残的怪物。
睡着的人陡然睁开了双目,有些迷茫的视线缓缓聚焦,沙发上仰躺的人勾唇微笑:“下班啦我亲爱的弟弟。”
他张开双臂作拥抱状,方才睡醒的嗓音略带沙哑:“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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