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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他那日给她坦白栖凤楼之事,花月神色复杂。
他好像在渐渐朝她敞开心扉,那么自大混账的一个人,也算计她,也威胁她,但他诚恳认错,也真的把她想知道的事告诉了她,甚至在发现她要害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成为了她的同党。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看见了她眼底的疑惑,李景允弹了弹她的脑门:“走了,再不回去,爷真成畏罪潜逃了。”
眉心一痛,她皱眉捂着,边走边问:“现在这不是畏罪潜逃吗?”
“你来救爷的时候都知道拿木板挡箭,爷能那么蠢,真的将把柄送去别人手里?”他哼笑,“出来的时候没人发现,牢里还有人替爷守着。”
心口一松,花月长长地吐了口气。
两人上马,李景允拉过缰绳,还是嫌弃地摇了摇头:“你这人就是没眼力劲,当时要是你舍身往爷身上一扑,爷肯定感动得痛哭流涕,当即发誓今生只你一人,再不另娶。”
抓紧马鞍,花月翻了个白眼:“那可真是要给妾身种枇杷树了。”
“枇杷树是什么意思?”他纳闷。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花月神色复杂,“公子天天躺在榻上,都看什么书?”
腰间被人一掐,身后那人的声音颇为咬牙切齿:“爷看的是兵书,谁有空看这些个悼念之词。还有,这玩意儿不吉利,再念爷打断你的腿。”
方才还温温柔柔的,一转眼又变回了这孽障模样,花月惆怅地叹了口气,嘴角却莫名地往上抬。
今儿真是个好日子啊,宜复仇、宜与人同乘。
宜口是心非。
龙凛被害一案不知是被谁压着,一直没升堂问审,花月以为李景允还要被关上许久,结果有一件事突然冒了出来。
起因是李景允让她去一趟栖凤楼,帮忙清账。
花月也不知道这位爷的心怎么就这么大,告诉她秘密了还不算,还让她插手账务,理由是将军府的账做得挺好,最近栖凤楼太忙,让她去搭把手。
作为将军府的掌事兼姨娘,她的活儿已经够多了,本来想反抗的,这人却一板一眼地给她开了高出将军府三倍的月钱。
这是月钱的问题吗?花月气愤地想——
她就是喜欢清理账目,多清理一份而已,举手之劳,怎么能说是因为月钱。
于是这天,她就坐在栖凤楼的暗房里看账本。
“这几个月账目很多,我审过一遍,没有太大的纰漏。”掌柜的同她道,“只是有一笔坏账太大了,烦请您转告东家一声。”
花月仔细将那笔账一看,嚯,贵客:龙凛,欠账数目:三千两。
指尖按在这数目上,花月侧头问:“这位三千两花在什么上头了?”
“酒席、给姑娘的赏银。”掌柜的道,“这位客官平日是不欠账的,就那日宴请宾客,似乎不太方便,统统让记在账上。”
宴请什么样的宾客能花三千两的排场?花月想了想,问:“掌柜的在这个地方见多识广,可认得当日的客人是谁?”
面前的人回忆片刻,以手沾茶,在桌上写了个名字。
花月看得眯了眯眼。
***
京华最近天气渐热,各家各院都开始午眠,没有人会在饭后的半个时辰内忙碌。
除了东宫的霍庚。
霍庚只是太子仆射,平日里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司命突然就开始找他麻烦,让他整理祭坛不说,还让他把鱼池里的水舀干重新换一池。
他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做这个活儿的,但大司命这么说了,霍庚也不敢多问,只能苦兮兮地一瓢一瓢地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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