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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失神地望着窗外月亮,不发一言,像是与此地格格不入的界外人,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想独处,叫琴师姑娘退下。
姑娘高兴还来不及,她施施然退出此间雅室,兴奋昂扬地转战另一间。
换上件翡翠烟罗百褶纱裙,琴师变舞伎,在靡靡之音里尽显婀娜身姿。
如丝眉眼抛向倚靠在胡桃镶金坐榻上的公子。
却,得不来丁点回应。
沈清浔斟满一杯酒,缓缓灌入腹底,浓酒辛辣,呛得他脸色咳嗽不止。
台上的舞伎身段柔顺,嘴里还咿呀唱着曲儿。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吴侬软语流转入耳,屋内檀香袅袅,引得人引得一众乐师舞伎心猿意马。
唯独沈清浔通体发寒,仿佛扶沧山的冰水沁进了骨头缝里。
台上在唱“岁岁长相见?”
那日,江逾白说“往后的岁岁年年皆是如此。”
两道音重合,魔咒般地把他带回十几年前的风雪夜。
鹅毛般的雪片扑簌簌地落下,朔风裹挟着猛兽的嘶嚎吼叫在此间肆虐。
细碎的脚步声停在陡而峭的悬崖边,衣着破烂的少年急急地喘着,胳膊与小腿上有数不尽的斑驳伤口,均是硕形白狼留下的抓痕齿印。
少年眼眶通红,眼底有滔天的恨意,可却无处宣泄。
面前是数只碧眼白狼与表情狰狞的驯兽师,身后是百丈接天高涯。
“快快过来,老子尚且能让你痛快地死,否则你便跳下去,等着摔成肉酱吧。”
“你一个小魔修准备往哪跑,这天下间哪还有你们的容身处。”
淬毒的话回荡在山涯顶,如道道催命符般钻进沈清浔脑子里。
十几年前,北域一役过后,万千魔修丧命于岑家的山海剑下,勉强留住性命的老弱妇孺亦要受丘氏奴役,苟活于世。
指甲插进掌心,渗出血珠,足下微动,他缓缓后退,纵身跃涯。
跳下去的瞬间,他立誓,死后定要化成恶鬼邪灵去向所有人寻仇。
耳边风声呼啸,涯壁的枝杈割破裸露在外的皮肤。
‘我快死了。’沈清浔心道:‘真的要死了吗?’
倏地,山间云雾不再凛冽,反倒柔软了几分,它们聚成团将人裹在内里,带回雪涯巅。
眼前的雾气散尽后,如眼的是位舒眉朗目,锦袍华锻的少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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