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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o只放了一半不到,何启华直接掐了空格,调出混音台一轨一轨地扫过去,眉头越皱越紧。
“lead高频都炸成这样了也不切一下?还挂个侧链是想避谁?……啧。”
他抬手“咚咚”敲了两下桌面,姜乃才猛地回过神。
“啊……啊?”姜乃眨了眨眼,视线有些涣散,“那个……是想pck和lead互相避一下……”
“避什么?你到底要突出lead还是pck?耳朵呢?pck跑调跑了两小节听不出来?”何启华语气发沉,“结构又平又散,旋律重复毫无起伏,你一晚上重写,就整出坨这玩意儿?”
姜乃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何启华盯着他看了几秒,吐出一口浊气,没再说什么,起身一把拉开编曲间的门,走了出去。
屋里一时剩下监听音箱里细小的电流嗡鸣。
姜乃盯着屏幕里那堆被批得一无是处的音轨,慢吞吞地挪过椅子,蹭到屏幕前,拿过鼠标,全选,删除。
华哥说得对,他现在写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是一坨垃圾。
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条无关紧要的软件推送,但也让留在聊天框里的消息记录同时亮起。
-抱歉,阿公今天在家里摔了一跤,舅父得去照顾,我今晚回不来了。
-明天!明天我一定回来陪你。
-我预定了菜市场那家你最喜欢的酱油鸡,明晚带回来一块吃。
骗子。
大骗子。
混蛋混蛋混蛋……
说好了这周末一定回来,他满心欢喜地通宵熬夜,绞尽脑汁想赶上进度,就为了能挤出多一点时间,让两个人能好好腻在一起。
陈君颢一条轻飘飘的消息,就让一切全都泡了汤。
“狗东西……草!”
手机被他一胳膊扫开,“啪”地一声闷响摔在地毯上。
他又抱起腿,整个人缩进椅子里,烦躁地把头发揉成一团杂草。
华哥家的编曲间是用书房改造的,灰白调的现代风格,四壁包满了吸音棉,角落摆着低频陷阱,墙边排着几把合成器键盘和电吉他。
平时很少开主灯,只有几盏幽暗的氛围射灯亮着。
一切都井然有序,干净、利落,这种极致的安静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姜乃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又闷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望着眼前泛着冷光的屏幕和键盘。
他只觉得,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那些音符、和弦,那些曾经能承载他一切心绪和表达的东西,忽然就变成了一片片碎纸,拼凑出的纸盒不仅装不住东西,还四处漏风。
心是空的,旋律也是空的。
不知不觉盯得出了神,心里翻涌的委屈和火气不知怎的,忽然就泄了劲,只剩下一种无处着力的疲惫。
他又低下头,把脸埋进手臂,狠狠蹭了蹭,用力吸了口气,混着情绪咽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主灯“啪”地亮起,又很快被拍灭,如此重复两次,直到调成暖光才停下。
“喝点东西。”脚步声停在身后,一个不锈钢杯搁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谢谢……”姜乃低喃一声,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酸甜口的,冰冰凉凉的柠檬苏打水,气泡在口腔滋啦炸开,卷走了口中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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