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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乱语的狂徒!
玉钗因那二字心头发颤,却又忍不住心生期许,柔声重复道,“妻子……”
谁要做这个无状之徒的……她试图疾言厉色,却发觉连将那二字连在一处都叫人脸红发烫,嘴角因而微微弯起来。
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神情似日光灿烂,“我已破匈奴,封狼居胥。不日便可向薛伯父提亲,叫你做天底下最风光的新娘子。”
那时少年从水中来,惨白似新死的鬼。而今重长了血肉,他的眼神明亮,是天底下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她不由得展颜微笑。
他是这天下的大英雄,也是这小小的院落中,拯救她的英雄。
玉钗与陆简交薅过半日,已是疲倦,因而早早便相拥着在小院榻上歇下,却是个甚为难得的安宁良夜。
二人情欲已尽,柔情私语又说了个没完没了,直到了夜中,已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仍互望着痴痴微笑。
却不知何时才依依不舍地睡去。
翌日晨起,玉钗朦胧睁眼,却见陆简早已醒来,不知含笑望了她多久。那般柔和明亮的目光,叫她心头轻颤。
记得初识陆简,他璀璨皮囊下是挥之不去的阴霾失意,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个伤人自伤的他已消失不见了?
她轻柔地握住他的手,似是想说什么,目光掠过脖颈上的处处红痕,却不由得红晕满面,双目流光。恼道,“这可如何是好?”
他露出得意微笑,倚在她耳畔,低声道,“那便不见人了。”
于是被子掀起,随着玉钗一声惊呼,又将二人盖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郎君无赖,直到回京述职之日方离去,缠绵得玉钗四五日下不得床榻。
陆简离去半月,却始终未有消息传来。玉钗百无聊赖之际,亦不免暗自神伤……盛京繁华,皇宠恩耀,那里有千百种美好颜色,也许他只是发现,她是这其中的寻常一种。
梳齿折断在发间,叫玉钗察觉自己的心动神摇。
这个登徒子不过为她画了几日眉,怎便衬得女婢画的眉这般粗陋。铜镜清明,她却分明忆起那冰冷镜面厮磨她花核的触感。
梳妆的女婢瞧得她面色潮红,心忧道,“小姐可是病了?”
玉钗心思烦乱,掩饰道,“不曾生病。”又恼道,“这镜子怎这般昏黄,且去换一面镜子来。”
清灵灵的镜中,分明清晰映照着少女无比的清丽艳质。婢女虽疑惑,闻言仍取过镜子。
镜面翻转的一瞬间,却似乎有字迹不同于往日。玉钗忽道,“不必换了。你且歇下吧。”
四下终于寂静,于是玉钗可以轻轻抚摩铜镜背面那人留下的刻痕。
“静言思之,中心弥笃。”
这个登徒子,脾气坏、喜骗人,总欺负她,也总叫她伤心……
玉钗数着镜沿的花瓣,陆简这人的恶劣却一瓣瓣怎么数也数不完。
遥远的地方有车马声传来,方才离去的婢女惊呼着折返,渐次传来脚步踢踏声与叫喊声,“小姐,小姐……陆家提亲的人来了。”
玉钗心神一晃,分不清自己数到了何处,嘴角却不由得弯起,亦落下泪来。
这个人,就是她想相守一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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