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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龙虎山上的天师曾经在开法会的时候说过，卜者不入仕途，不染红尘，不言灾祸。

卜者最开始入世不是为了功名利禄金银财宝，而是因为世间多鬼怪，卜者入世，为了杀鬼，为了……功德。

可时间长了，人心总是会被腐蚀，哪怕还有人依旧坚守着心中道义也无法阻止年轻一代的卜者向往高官厚禄、纸醉金迷的生活。

但纵使到了末法时代，所有卜者仍然会坚守的一条准则是“不言灾祸”。

卜者口中的灾祸并非只是自然的和人为的灾祸，亦或者说，卜者口中的灾祸其实更多的是指命运的歧途。这种歧途可能是一个人的，也可能是多个人的。

像伊布这样头顶冒黑烟的倒霉蛋面对的就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命运的歧途。选对了，从此一片坦途。选错了，抱憾终身。

而让席州本能但感觉不对的，只有掐算才能窥伺一二的灾祸会涉及到很多人，穆里尼奥只是其中一个诱因。

伊布的灾祸是可以被改变的，所以席州出声提醒了。

但他刚刚掐算到的这种灾祸却是改变不了的，因为它是既定的命运，是傲慢的延伸，是轻视的恶果。

如果要改，那就要将造成这一切发生的原因全部推翻，但……怎么推翻呢？

傲慢、轻视也只是诱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天平的另一端放着的筹码比这一端的筹码轻。

“它不值得”，“有更重要的”——仅此而已。

“唉……”

席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洗手，用拖把将地板拖干净，再洗手，找出纸笔写上明天要做的事情：购买一大堆手帕。

天师说不言灾祸，但有缘人不在其中。

因为有缘，所以席州才会出声提醒那个倒霉蛋，所以会在察觉到不安后主动掐算。

但他看似积极，实际上忙活了一通除了吐了两回血外什么实际上的帮助都没有提供：若不是会捉鬼降妖，压根不会有人乐意跟他们这帮人深交。毕竟你就算是他们卜者的有缘人，那他们开口的时候也不会讲得多么直白。

这倒不是他们故意故弄玄虚装谜语人，而是改变别人的命运是要付出代价的。开口提醒一两句都会被反噬，要是说得直白点的话恐怕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去下去见阎王了。

而且不言灾祸不仅仅因为会被反噬，还因为人心难测。

卜者与这人有缘，冒着被反噬的风险透露一二，对方没有领悟到意思，时候回过味来了就会怪罪卜者：你早就知道还开口提醒了怎么就不说得明白点，非要眼睁睁地瞧着我掉入火坑啊？

因为是有缘人，因为是朋友所以才犯戒开口，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失去了朋友。有那倒霉的不仅被反噬丢掉了部分寿命还要被朋友怪罪，最后躺在床上思前想后不如干脆什么都不说，等灾祸发生了第一时间雪中送炭——朋友保准得说上一句“幸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师父说总有卜者不信邪，都是要失去一个朋友之后才能明白“不言灾祸”这四个字。

席州也很认同“不言灾祸”这四个字，但他没有失去过朋友，而是单纯见得多了：每次同门是兄弟下山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但回来的时候要么封心锁爱了，要么就哭得眼睛都肿了……朋友这个词语，当真恐怖如斯。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不会失去朋友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朋友。从小一副弱不禁风的身子，同村的人路上碰到他就要远远躲开，生怕席州扑通一声自己摔地上了被席家父母找上门讹钱。

被师父带回师门后，席州也没有交到朋友，因为师父对他好像很偏爱，而被偏爱的他却是个没用的，唯一能称得上逆天的掐算还因为席州的身体不好所以不能……

嗯，该不会是因为自己身体太差了，所以换了一个身体好的法兰克回去当天师？

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因为他也受益了，他有了一个很健康的身体，甚至可以随意掐算过把手瘾，只是会吐血却不会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在那个网络上查到的，上面不是说足球就是一种极为普通的竞技体育运动吗？怎么他这穿过来不到一个月就掐算到两次灾祸了？

席州不解，席州疑惑，等第二天到了俱乐部后发现伊布脑袋上的黑烟更黑了，而穆里尼奥教练站在他面前让他心中的不安感更重。

“明天的比赛……”席州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是不是得更慎重一点？”

穆里尼奥瞥了一眼席州，伸手摸摸席州的脑袋，随后让他一边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