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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眕之接起电话时神情严肃,语气也与对陈椿时的温柔缠绵截然不同。他的声音里透出一种不容置喙的威压:
“知道了,按照今早会议上的安排执行。”
他顿了顿,“315、316……”
陈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桌上那只复古立钟,默默数着秒针的跳动。
“怎么了?”沉眕之挂了电话,抬眸看她,“一直盯着我看?”
他显然误会了。
陈椿忍不住笑了,轻声解释道:“没什么。我是在看你桌上的钟,挺好看的。”
沉眕之的目光却倏地冷下来,转头盯着那只钟,眼神里多了几分怨气:“需要我让人送去你家?”
陈椿一愣,“……其实大可不必。”她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以电视台的级别,说不定那钟真是什么几百年前的古董,她哪敢要。
为了不让气氛僵住,她连忙转移话题,“你现在还没下班,就让我上来喝茶,不谈工作……堂堂台长在办公室摸鱼吗?”
沉眕之懒懒地往椅背一靠,双臂交迭抱胸,打量着眼前这位“控诉”他的陈椿:“饿了吗?”
本来没有太强烈的饥饿感,但被他这么一问,陈椿的肚子居然响了。她想点头,但又想到明天还有杂志拍摄,今天吃了碳水,脸若是浮肿了就上不了镜。
她表情痛苦,语气坚定:“有点……但不能吃。”
“想吃就吃吧,你现在瘦得都快没影子了。”沉眕之看着她,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他记得她在澳洲时,圆润白皙得像颗珍珠,现在却像是一层皮紧紧包裹着骨头。
“再说,你学生物的,自己也该知道——吃一顿也长不了多少。”
陈椿摇了摇头,语气无奈:“镜头会把人拍宽,你看到的我,是瘦;镜头里的我,会胖一圈。到时候脸肿了体态差,被摄影棚赶出来、又被网友骂不敬业,我可吃不消。”
事实上,她一直被评论为“拼命三娘”——几乎全年无休。最夸张的一次,是去年春节,当天上午她还在一个奢侈品牌发布会上亮相,下午就飞跃半个中国,出现在百花台的春晚舞台上。
没办法,她还着对赌协议的债,身后还有个体弱多病的弟弟要养。
她觉得自己去年就像个空中飞人。今年虽然项目少了些,但也只是相对缓和。只要这部电影上映后票房达标,基本就能完成公司设定的对赌目标。当然,如果能拿下那家法国表的代言,压力会小得多。
她想过,一旦完成对赌协议,就给自己放个很长很长的假。有人说,女演员的花期短,她不在乎。她知道自己已无法重返校园读书,但完全可以拿着那些品牌分成,带着弟弟环游世界。
这就是她在重新遇见沉眕之之后,构想的人生计划。
“不会的。”沉眕之眼底浮起一丝动容,低声回应。
陈椿忽然话锋一转:“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想起这些年节食、脱水、拉练减重的日子,心头泛酸,一种说不清的委屈在心底翻涌。
“……我这次能拿到这个代言,不会是你潜规则我、事后给的奖励吧?”
她语速太快,等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对劲时,话已出口。她下意识试图收回,但最后几个字已是气若游丝。
沉眕之不像昨晚那般激动,只是脸色沉了几分。他沉默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底那点燃烧的火气压下去。
“不是。”他说,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电视台开会选的,公平竞争,不掺水分。”
陈椿看着他这副憋着气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只是他是甲方,现在她人在他的地盘上,太嚣张显得不识时务。
于是她低下头,让他看不到自己那点幸灾乐祸的笑意,悄悄抿了一口杯中已微凉的普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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