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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屏道:“发现了。他在供认中说,散材给他递了一封恐吓信,内中点出他销赃之事。”
「月下顺安菜,瓷中水滴溜;明朝二里坡,亭赏烟波酒。」
贺庆佑说,寄给他的恐吓信中有这样一句诗,点明他将箱中宝物卖给了京城水滴溜巷照子轩的老板「点子绣」。令他恐惧不已,前去和散材谈判。
但由增儿、羊猛等人的供词可证,增儿散材一伙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此外他和卓西德的供词细节上也多有出入。但罪员想请教……”
冯邰打断他的话:“卓某曾在小亭口木器厂做工,自行供认进过蔡宅,身上疑点亦多。着尔等在此,少卿与监察屈尊晓之秘案曲折原委,正为之后查案问供时,尔等能明白方向关键。”
杜吟菁立即连声应承,谢赋张屏只能跟着应喏。
冯邰半闭起双目,杜吟菁非常识相地施礼谢恩告退。
谢赋不得不也随之,张屏亦躬身。冯邰视线突然定在张屏身上:“你且留下。”
杜吟菁一顿,偷偷看了张屏一眼,趋步退出堂外。谢赋很想留下继续听,但看府尊神色,必然不会允许,只好也退下,留张屏独自站在堂中下首。
门扇再度合拢后,冯邰盯着张屏:“你方才想问什么?”
张屏道:“罪员想请问,为何当堂擒住贺庆佑?罪员冒昧揣测,是否除了方才所言外,其供词中另有可疑之处?”
沈少卿微挑起唇角,冯邰眯眼:“你觉得还有哪处有问题?”
张屏道:“罪员以为,仍是其所述销赃经过处最可疑。京城防守向来严格,又出大案,府衙、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同在调查,盘查更严。贺庆佑不太可能带着锁住的宝箱进入京城。”
冯邰不置可否地微抬眉。
张屏接着道:“另外,贺庆佑对那间店铺描述过于详细。”
只去过一次的店铺,时隔十几年,竟连店铺门口的装饰布置都记得特别清楚。
“罪员还觉得,柳断丞似很了解点子绣及其店铺……”
柳桐倚微一怔,继而眼眸更亮。
沈少卿笑道:“竟能推论至此,甚是难得。真相确实不能仅凭这些线索得出,本司不多为难你。这项隐秘,从未告知外人。那点子绣实则是大理寺的暗桩。”
一二十年前,点子绣因得罪了狠角儿,被仇家送进大理寺的罗网,便向朝廷投诚。
明面上,他假装走了门路,花钱雇人背锅保命,其实从此替大理寺做眼线。
点子绣挺讲江湖道义,与大理寺达成协议,只钓那些真正狠辣的恶犯。
如此干了几年,他协助大理寺抓了不少恶匪,更在数年前帮大理寺破了一桩大案,擒获几个穷凶极恶的大鬼,也因此被江湖人怀疑。大理寺便做局,将他一起抓捕,再让他在牢中假死脱身,如今应是隐姓埋名,在海外夷国逍遥。
“贺某所说的销赃之时,点子绣已是大理寺的暗桩。”
贺庆佑不可能是在点子绣那里销的赃。
但他对点子绣及其店铺非常了解,那个故事也说得很顺。
绝不是一个寻常百姓能做到的。
柳桐倚歉然望着张屏。
所以,在贺庆佑说出在点子绣处销赃时,他便知道贺庆佑有问题。
只是未有上官大人许可,他不能透露这些内情给张屏。
张屏感受到柳桐倚的目光,亦抬眼一看他,以眼神表示并不介意,再向上首深深一揖:“罪员另有个大胆的臆测,想恳请大人恩准一事。”
冯邰面无表情道:“说。”
两刻钟后,卓西德被人从牢中提出,带到一间静室。
张屏、柳桐倚、桂淳、燕修正在屋内等着他。
桂淳慢悠悠道:“卓老板,真是失敬。昨日桂某走眼,以为你和贺某只是两名富商,未想到竟是两位大王。”
卓西德扑通跪倒。
“两位大人,二位捕头,罪民绝非什么强盗!当真良民!天地可鉴!”
“贺庆佑那边证据已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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