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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声道:“你倒是做得个好圣人。你敢说你永不会迁怒?你敢说你永远遵循着规则制度,战战兢兢,不敢违悖天道伦常,活得谨小慎微?”
“打不过就扯歪理?出息。”陆南川替陆北泽答了,“迁怒不等于肆意残杀,别给自个儿暴虐无能找借口行么?”
说着,他抬脚就是对着龙首一踹,本就气虚的敖黎被他踹的,明灭不定,几欲消失。
敖黎看了眼抱住敖乾的龙后,似乎是还有要杀的人没有杀尽,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
他对陆北泽道:“行,我就这结局,我认。但愿你也有那么一天,费尽手段却无能为力。”
他如此说着,眼中闪着阴毒的光,咧开的嘴角也像无声的嘲弄诅咒。
在残声里,敖黎缓缓消失。
终是死透了。
魂飞魄散,再不能自天地间凝聚。
“陆礞?”陆南川见陆北泽情绪不对,唤他。
陆北泽这才回过神来,对陆南川点了点头,道:“去看看敖乾。”
龙后坐在柔软沙滩上,浑身是血的敖乾被她放在膝上。
其实敖乾衣上血迹都被冲地差不多干净,狰狞伤口却仍有大量血丝飘散而出,像是柔软的红绸。
龙后听到身后脚步,也不回头,道:“我有办法救活他。”
她平复了下语气,才道:“青龙族可用亲人血脉以命换命,我打算用我的命,救乾儿的。”
陆北泽蹲下来伸手探了探敖乾脉搏,不语。
龙后苦笑:“道长不用枉费力气。他父亲都能被咬断气,何况是他这么幼弱的小龙。我本想着他离得远,能逃此一劫,是我痴心妄想了。如若可以,能否为我护法?”
“几分把握?”陆北泽也不劝她,只问。
“九成。”
“好。”
龙后擦了擦疼痛红肿的眼,抱着儿子往龙宫深处走去。她腰间伤口因为服药而愈合,心中挖却的空白却鲜血淋漓。
陆南川知道,陆北泽对于有些事,是会冷眼旁观的。
比如此时,全凭龙后拿主意,不会劝说。
太华过于惜爱陆北泽这个弟子,让他除非万不得已,不要搅乱已有的天道秩序。
一来要他远离因果,二来他怕陆北泽受天道爱护过重,不在规则之内,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
离开时,龙后已是奄奄一息。
海藻般的乌黑长发变为白丝,双眼由清澈凌厉变为浑浊老迈,就连初见时英姿飒爽的身姿,也佝偻着弯腰,才能抱住怀中的儿子。
敖乾呼吸浅浅,小手紧紧握住她娘的手指。
那根手指皲裂,犹如树皮。
龙后却大松口气,干瘪的嘴唇碰了碰敖乾的额头。
又对陆北泽和陆南川道:“我还能再陪乾儿十年。十年之后,若是他有何困境,不知可否找二位相助?龙宫自然会力所能及回报恩情。”
陆南川伸手,摸了摸敖乾那两对不再那么剔透温润的龙角,笑道:“他既然唤了我一声‘哥哥’,我自然会帮他的。”
只怕到那时,敖乾也会被迫成长,不再天真如孩童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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