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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都督府已被攻陷,五万水军自渤海沿岸进犯。”
好不容易将自己难看脸色隐藏住的唐匡民,这下完全忍不住了,腾地自龙椅上站起来,气涌如山:“李定州死了,他安虞山身为安东都督,又做什么去了!”
一个李定州背叛他就算了,难道连安虞山也要背叛他?这可是他年少时候留在身边,最是信任的两个长随!
“安都督他——”信使呕出一口血来,“殉国了!!”
唐匡民脸色一变,铁青的脸瞬间苍白下来,尤如一块被人狠狠揉捏过的抹布,摇摇晃晃跌落金灿灿的龙椅中,眼神空落得可怕。
朝野上下也跟着空寂起来,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事实上,哪怕心里有了准备,张枢密使等人,也一时难以消化这样哽噎人的信报。
文德殿诸位,都成了一个个脑子嗡嗡响的木偶人,静止原地。
“陛下保重龙体!”
傅侍中忍不住开口道。
他一开口,殿中寂静便被打破,群臣纷纷跟着呼喊,唯恐落后一步。
“保重?”唐匡民回过神来,甩动着袖子,想要推倒点什么泄恨,却发现除了身旁殿头官和座下龙椅,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供他发泄。
龙袍在空中划过,发出“唰唰”的破空声。
沈昌还在大理寺狱挂着,朝堂中地位最高的三位便只剩下张枢密使、傅伯廉和另一位姓方的侍中。
方侍中其人,和张枢密使一样,秉持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日日低调处理政事,下值就往家里跑,可有任何宴会,场场不落,人情到位,但绝不和任何一人深交。
以至于在政事堂议事时,一不小心就会被属下遗忘。
此刻,他就站在傅伯廉身后,颇有些惴惴不安,唯恐待会儿拿主意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来。
唐匡民望了一眼右手边的武将,将眼神落到张枢密使身上,希冀对方能够打破凝结的现状,让群臣陆续发话。
张枢密使虽然手中握着京中六大厢军与各州府三十八路厢军的调兵权,可他是棵和善的墙头草,并不擅长军事调动。
要他调动军事,跟要一个杀猪刀汉子绣花没有任何区别。
蓦然收到天子眼神,他也只能壮着胆子出列,把锅甩到武将身上。
“臣以为,靺鞨此举挑战了我大乾的威严,事态紧急,需得马上派遣一位将军领兵,将靺鞨人赶回上北平原以外,退到关岭之后,冰原之中。”
他这番话,倒是说得漂亮。
不过——
“张公说得对。”唐匡民将更大的希望,压在他身上,“不知张公心里,可有人选?”
“……”
他没有。
这问话就是在为难他一个门外汉。
张枢密使深谙为官之道,自然不会如实作答,只言:“训兵、用兵之道,自然是兵部李尚书更为擅长,不如让李尚书举荐一位将军如何?”
三省被中书门下的政事堂取代实际事务以后,几乎是个吉祥物挂在兵部的李尚书:“?”
什么叫祸从天降,这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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