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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响起两声咳嗽。
洛怀珠起身返回屋内,给齐光、既明使眼色,莫要放闲人进来。
书童在小厨房煎药,短时间内不会进来。
她将那几张薄薄的黄麻纸叠好,交给既明保管着,转身走到榻前,顺手给沈妄川捞了软枕垫着腰,让他斜靠着。
沈妄川见她进来,赶紧扯了扯被子,盖到胸口处,耳根微微泛红:“怎么是你,书童何在?”
“他去煎药了。”洛怀珠没在意这些,她搬来墩子,坐到一旁,“鬼神医对我们说,可为你续命十年,让你按时吃药、不要动气。”
沈妄川眼睫颤了颤,轻笑道:“他对我说,至多能为我续命一年,不可再多。后年不知何时,我便会油尽灯枯,无可挽回。”
不过已是意外之喜。
他还以为,他至多能活到明年而已。
“你似乎并不失望。”
洛怀珠双脚踩在床榻板上,手肘撑于膝盖,手背支起脸,微仰头看着沈妄川。
她双膝并着,这般动作配上那双圆润透亮的杏眸,显得格外柔软乖巧。
沈妄川微垂眉眼,脸上露出个说不清的笑意:“我本该死之人,活着只会让我感到痛苦,早去才是解脱。”
听到这样的话,洛怀珠心里有些复杂。
她恨沈昌,极恨。
每每见着对方,都恨不得掏刀子,给对方掏心割喉的恨。
然而沈妄川是仇人之子,却是不幸生在沈家,摊上这么个爹的仇人之子。
对方同样恨极沈昌,想要他身败名裂。
这样一个人,她恨不起来,却很难放心与他成为朋友。
“该死的应是沈昌。”洛怀珠放下撑着脸的手,站起身来,“你喝药以后,再歇个晌。我去诗社一趟,晚些回来。”
沈妄川瞧着那轻轻摇晃的鲜红裙摆,低应一声:“嗯。”
绣着石榴花的裙摆扭动,渐渐离开视野。
洛怀珠让阿浮给她披了一件玉白金线绣的花笼裙,再搭上披帛,提上手炉往外去。
阿浮怕她冷着,连同冬日新制的狐裘带上。
沈妄川余光见一抹白红影子轻盈飘出去,他闭了眼,仰头往后靠去。
书童捧着药碗进房,小声道:“娘子怎么这时出门。”
郎君还病着呢。
沈妄川抬眸扫了他一眼。
书童瑟缩一下,震得托盘药碗晃荡,洒出一小片水渍。
他赶紧将托盘放到案上,捧起药碗递过去:“郎……郎君喝药。”
沈妄川默了好一阵,才伸手接过。
他望着褐色药汁里掩盖不住的苍白面庞,冷声训话。
“以后,不许背后非议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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