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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烨面色沉沉,道:“董裕呢?”
“董裕的尸骨倒是无损伤痕迹,但皮肉已经烧化,不知死因。那牢门打开着,当是凶手杀人时进出所致。”
“何人所为,当下可有线索?”他问。
戴复道:“行凶者的手段,大致已经弄清。大理寺中有井水不足,有用水及防火之需。包括诏狱在内,每院皆设大缸,规定每日黄昏前,由仆役从外头拉水进来补足。今日,行凶者冒充仆役,将水桶装满火油,驾牛车进了诏狱。当时,诏狱之中正在交班,人手最少,除了郑少卿和董裕,只有两名狱卒。行凶者必是对此间情形了如指掌才下的手,可谓毒辣。别处的起火点,亦有那纵火的痕迹,行凶者先往各处纵火,乱起之后,方才到诏狱动手。运水仆役的尸首,臣等也已经找到,一共五人,全都在城外运水的途中被截杀,扒去了衣裳。”
子烨望着四周。
火把光熊熊,黢黑的墙面却仍旧与夜色融作一体,说不出的诡异。
他没有说话,脸映着火光,眉宇间尽是杀气。
我的心中阵阵发寒。
巨大的恐慌,如同夜色一般笼罩在身上。
这地方,我不久之前才刚刚来过。
“入内看一看。”只听子烨道。
我忙跟上去。
他却忽而回头,伸手将我止住。
“你在外头。”他的声音低沉,说罢,转身入内。
我停住脚步,看着他进入地牢,未几,身影消失在火把光里。
夜里的风很大,从甬道外吹来,呜呜响着,格外瘆人。
那时,郑谟送我出来,向我行礼。他说话的声音和神色,至今记忆尤深。
而就是在那之后不久,他遇害了。
若我再晚走一点,恐怕也会变成这几具焦尸之一。
更让我无法忽略的事,而今夜这事,与上官恭家宅那场大火如出一辙。
我甚至觉得,这一切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那大火,只烧掉了我和他来往的信件。但更要紧的东西,我在皇后到洛阳之前就已经让人偷偷取走了。
董裕说过的话,犹在耳畔。
那时,我就听出了这话里别有含义。他提早将最重要的东西取走,可见他并不信任那准备动手的人。而既然那箱子里放的是赵王的罪证,那么动手的人也只可能是赵王。
便如今日。
——在这之前,他会先将皇后拉下去,就像当年打倒上官家一样。
我深吸口气,想平复心绪。可寒冷的夜风里,尽是火烟的味道,更加令我心头激荡。
正当我思绪纷乱,子烨走了出来。
他对戴复交代了几句话,戴复行礼应下。而后,子烨走向我。
那脸上,神色平静,甚至已经看不出先前的阴沉。
我上前,正要说话,他说:“回宫吧。”
这话,似是对着我说的,又似是对着我身后的桑隆海说的。
桑隆海应下,与众人一道,拥着子烨和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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