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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纭娘与阿词,在我心中分量,难分轩轾。然在下不会为任何一人,妄顾另一人的幸福。因若宋某真的这样做了,她们不会感激,反而会深深失望。”
“世子是否以纭娘为要挟,向阿词说过同样的话?”他问。
不待萧珩回答,他说:“世子若是这样做,可谓大错特错,只会将阿词推得更远。因她与顾纭二人之所以能成为生死相交的挚友,便是因虽性格不同,所思所想却心有灵犀。”
“她们二人,谁都不会接受彼此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另一个。”若背负情感和道义的枷锁,此生何趣之有?
“因此,在下虽爱慕纭娘,亦仅止于心,在下尊重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基于自身未来的幸福。”
“所以,若世子真心为阿词所虑,莫如放开她的手。”
“她不在意人言,因她和纭娘一样,永远听从于内心自己的决定,你我,都无法羁绊。”
宋蕴之说完,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萧珩心生凉意,因他今日才意识到,宋蕴之对清词的了解,远在他之上。若他早知阿词是这样的女子,夫妻二人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垂眸盯着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未发一言。
宋蕴之话锋一转,他声音极低,语气如闲聊一般,仿佛说的是毫不相干的事:“昨日,在下应召入宫讲经。”
萧珩眉眼微抬。
“彼时陛下着一身常服,倚于案后,在下原与之隔着一段距离,因说到一处,似与陛下意见有所不同,陛下遂命在下上前细细分说。”
“在下甚是惶恐,并未敢窥天颜,然在下靠陛下稍近时,却闻到陛下周身异香馥郁,然并非是龙涎香气。”
他缓缓道:“这香气,因在下幼时曾在一道观寄居过,凑巧熟悉,分明是用诸般珍稀之物炼丹时,产生的丹药的香气,且在下察觉陛下声音中气不足,甚是困倦。”
“以陛下的年龄,当不止于此。世子可知何故?”
话音未落,萧珩脸色刹那凝重,因他前日才见过淳熙帝,并非如宋蕴之所言这般,是以他未觉异常。然,如今细想,那日淳熙帝戴着九旒冕,虽垂下的络珠遮住了神情,可嗓音确是掩不住疲惫之意。
只电光火石之间,他心中雪亮,那所谓的长春道人,并未医好淳熙帝的病。
他眉心一跳,阿瑾身为天子近卫,对陛下的异常竟是丝毫未知?一个念头划过他的脑海,又迅速被他摒弃。
又听宋蕴之道:“世子求而不得的心情,其实在下能够体谅,在下也知世子之所以让阿词离京,也是为她着想,让她远离这段时日的京中纷乱。”
“在下可以承诺世子,无论世子与阿词如何选择,在下不会以兄长的身份,左右阿词的心意。”
“在下能做的,唯有如此。”
萧珩颔首,这几日沉溺于不舍情绪中,他惊觉自己对于朝中事多有疏忽,他道:“师兄容我再考虑一番。”
萧珩步出茶楼,迎面遇上匆匆往这里赶的许舟,许舟向来沉稳,然今日神色之间是极少有的郑重,萧珩甚至还能看出他浓重的焦虑。
“上马再说。”萧珩简短道,说着翻身上马。
两人交错之间,萧珩手中接过一沓薄薄卷纸,许舟似一刻也不能等,一边策马,一边压低声音道:“北境有变,国公爷令,请世子即刻去往肃州,不得有误。”
手掌开合之间,一枚小小的玄铁令牌若隐若现,又被他掩于袖中。
萧珩来不及多说,道了一句:“先回府。”
依然是安澜院,屋内是熟悉的摆设,浅香犹在,伊人已远。
家中诸事已与母亲和二弟交代清楚,一应随身之物都已收拾利落,其实他一路轻车简从,带的东西太多,只会是累赘。
蓦然想起从前她在时,每一次至北境之前,总是会为他细心收拾一马车的物品。他哭笑不得,又不愿拂了她一番好意,不愿她忧心,只得自己先行,再让人徐徐将东西送至北境。
父亲曾为此事斥责过他:回去一趟便染了京中浮华,出行犹如公子哥儿一般。直到他不得不苦笑说是阿词置办的,父亲方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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