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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用得寂然无声。
赵恂来的时候已是戌时初,通常这个时辰来,晚上必是要留宿的。因此饭后过了一刻钟,侍女们就抬了洗漱之物进来。
赵恂犹在廊下消散,孙侧妃忐忑了半晌,才轻声提醒:“王爷,时辰已不早了。”
赵恂目光飘过,却见那个原站在暗处的侍女早已不知去了哪里,不由自嘲一笑。
随着绣件徐徐展开,嘉阳公主的眼神从漫不经心到异彩连连,又在看到那两只未完工的仙鹤时带了不解。
还没等她问出口,孟清词已笑道:“我知道公主见惯诸多珍奇之物,但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谢公主为我找到挚友。”
嘉阳公主挑眉道:“果然是你要找的人?”
这等事自然用不着她亲自出面,是以她还没有见过顾纭,只是听华蕊说颜色平平,便失了兴趣。
孟清词含笑颔首:“公主觉得这幅绣品如何?”
“色彩雅洁,层次分明,气韵雍容,自然是难得一见的佳品。可惜”
嘉阳公主伸手在那两只仙鹤上方点了点。
孟清词的眼神爱惜地落在这巧夺天工的绣品上,轻轻道:“公主慧眼识珠。”
“实不相瞒,这幅绣件便是纭儿在未入宫之前所绣。只是家中忽有变故,这一幅未竟的绣品就一直留在了我手里。”
那是顾纭住在孟宅的一段日子里,两人合力所做。她临摹了宋徽宗的画为绣样,她一针一线细细描绣。
深闺小院日初长,金针刺绣群芳样。
“她是名动青州的神秘绣娘,一幅绣品可值百金,只是因为彼时年少,家中父母不欲张扬,是以,竟无人知道这样的绣品是出自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之手。后来,因长辈纵容,我们合开了一家绣庄。用的是顾家哥哥的名号。纭儿善绣,顾家哥哥善经营,我竟是只出了一点银子,便占了好大便宜。”
“我如今勉勉强强能看的绣技,还是拜她所授。”忆起少年往事,清词的语气难掩怀念。
嘉阳公主似笑非笑,轻轻扭了一把孟清词的脸颊:“巴巴地送了谢礼,还是个半成品,铺垫这么多,不就是说这《瑞鹤图》要完成,非她不可吗?你如今也要和我动心眼了。”
清词脸颊微红,拽着嘉阳公主的袖子摇了摇:“我的小小心思,哪能逃得过公主您的慧眼呢?”
“那日,公主提了一句,陛下万寿节将至,还尚未寻到合适的礼物。清词回去左思右想,公主待清词的好,清词无以言谢。”
“清词也想为公主分忧。”
今上这几年越发信道,以仙鹤为吉祥之兆,为此,还专门辟了一座宫室用来养鹤,当然,君王喜好向来不广为人知。
但定国公府是今上股肱臣子,今上曾赞萧珩少年锐气,年纪长成又知锋芒内敛,言辞之间很是欣赏,萧珩常出入宫闱,孟清词能了解到不足为奇。
嘉阳公主见孟清词一副小女儿模样,难得局促,不禁开怀大笑。
“呦,这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儿。”嘉阳公主啧啧:“先说好了啊,不是什么人都有本事在我这儿留下来的。”
“公主若是见了她,必会喜欢的。”清词眨了眨眼。
“罢了,先见见再说。”嘉阳公主懒懒道了一句,又扬声道:“华蕊,明日你去睿王府,就和王妃说,本宫借她那个善刺绣的婢子用几日。”
华蕊含笑应道:“是。”
“公主人美心善。”嘉阳公主愿意帮忙,清词很是欢喜。
嘉阳公主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有一桩不知你想没想过?”
见清词一双杏眼圆圆,茫然看着她,她悠悠道:“你们虽是年少至交,但此番境遇已完全不同。按例,王府侍女与宫女二十五岁才会遣返出宫,除非报病,或实在犯下大错,许能早几年,但这便担了欺君的罪,终究不安稳,何况,她家还是犯了事儿的。你顾着往昔情意,如今照拂她,可之后呢,能照拂一生一世吗?你可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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