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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随时要下雨般,灰濛濛的一片浑沌,乌云从顶上飘过,筛过几道细碎的阳光点缀在杜洛城脸上,他眼睛发红、发酸,他又开始想了,想着下一步该往何处去,偌大北平,却无容身之处。
他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走一步、停一步,街上熙来攘往的人,却没一个留心思注意他,正当杜洛城下定决心要回杜宅时,却感受到身后黑压压一片地绕到身边,接着是一阵强大的拉力,以及阵阵的痛楚。
双手被粗鲁地往后折叠,然后手腕一紧地被綑上,杜洛城下意识地想甩开,却因酒劲而难以使上劲,接着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杜家七公子在北平街上被一帮人绑了去,却好似没人瞧见,又或许是这事在当今乱世早已见怪不怪,便由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街道上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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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杜洛城恢復意识时,首先耳边传来阵阵轰鸣声,在感受身子随着砂石被辗过的声音一乍一乍。
他在一辆行驶中的车子上。
他眨眨眼,想看清眼前,却发现自己的双眼被一片黑布掩盖,眼前一片所见尽是纯粹的黑,眼镜压在鼻樑上更是喀得疼。
杜洛城抿了下唇,方才饮过的酒精早已因恐惧而消失殆尽,但那本该思索如何逃脱的大脑却呈现死机状态,好似被灌了一层胶水,黏糊的难以转动,心跳忐忑地跳动着,他的额边冒出细汗。
难不成是在薛千山婚礼上的举动终究还是被日本人注意到了,要杀他灭口?
想到这里他就更恐惧了,活了二十来个岁月,将自己供做文曲星,笔下手稿无数,却要为了阻止一个日本女人入薛家而死,而且他大可不管这间事。
杜洛城缓慢地吸了一口气,除了汽油味和座椅的皮革味以外无它,倒是让他悬着的心逐渐放松了下来,他竖起耳朵,想听听前座的动静,但前座就彷彿木头,或许见着杜洛城醒了,却依然默不作声。
「你是谁?绑我干嘛?」他鼓起勇气开口,但直到车内安静的空气使他的声响回盪,都没有个答覆。
「日本人?看我在婚礼上大闹薛家不满?要杀我?」他继续试探性地问,前座的人仍然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似的,全然无视杜洛城的问题。
被无视久了,杜洛城气性高,自然怒火也上来了。「除了曹贵修,没第二个人敢绑着你爷爷我,你们日本人又是老几?」
话一出,原本速度稳定的车子却猛地煞车,杜洛城没有任何防备,径直撞在了前座的椅背,虽然是皮做的,但仍有些硬度,这一撞让杜洛城感受到了不小的痛处,怒火也就更加旺盛。
「我去你大爷的,会不会开车啊?」他几近盛怒,但过没多久,就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就知道是前座的人下车了。
随后,后座的车门也被打开,杜洛城几乎可以说是被粗暴地拖拽出来,待他双脚踏地,他唯一的反应就是跑,于是撒腿往随便一处跑去,但跑没几步又被硬生生抓了回来。
见逃跑没用,杜洛城索性喊叫:「有人吗?救我!绑人了!」
他一边喊叫,却被人拽着、拖着,直到身上寒气渐散,杜洛城意识到自己被带到了室内。肩膀一沉,他被摁在了地上,杜洛城单膝归地,肩膀上的巨大压力传来阵阵疼痛。
然后,头后一松,遮住眼睛的黑布就这么滑了下来,他也终于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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