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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归今日去校场去得早,回来得也早,他特地要回来赶在上朝之前与季凉说会话。
月卿端了清粥小菜,还有一碗药给季凉。许安归一大早上过校场,要吃肉饥补。
“昨日你说,北境粮饷的事情,”季凉端起药碗吹了吹,“还没说全。”
许安归夹了一块肉,吃了一口粥道:“这事我昨日去问了刘尚书,他并没有接到我写的折子。也就是说这事,是有人抽了粮饷,又压了我的折子。”
“好苦……”季凉抿了一口药,苦得她蹙眉,向月卿求助,月卿不理她,她只能捏着鼻子把整个药灌了下去,“抽银子。北境军几十万大军,一年军饷就是一百万两,若是按照你说的,连半数都没有,意思就是这些年,有人从北境军那里抽走了四百万两银子?”
许安归点头。
“四百万两银子……”季凉仰头,心里盘算着,“银子……不是小数目,不好运,也不好藏,即便是当时要花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许安归吃了一碗饭,又盛了一碗:“你说这银子,他们是以什么手段抽走的呢?”
季凉低头喝了一口粥,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当即放下碗筷,跑到书桌前,翻起她最近几日一直都在看的盛泉的犯事的书册。
她翻得飞快,手上的碳棒也同时在纸上画着什么。
许安归三下两下就把手上饭菜吃完,擦了嘴,走到书桌边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季凉一边翻,一边记,一边说:“军饷从哪里丢,要查很是简单。朝廷拨的是银子,沿路过去到北境州府,是需要有人采买的物资的,多是有固定采买的地方。户部一本账,军部一本账,当地采买店铺又是一本账,东西到了军营,还会有一本账。我们只要把这四本账收齐,很快就能对出来银子是怎么少,从哪里少的了。”
许安归点头:“户部、兵部、军营的账我都有,可采买铺子的账……”
季凉抬头:“宁弘有!但我们且先不说这个,你来看。”
许安归绕过去,站在季凉身边,看她在纸上尽是画了一些数字:“这是什么?”
季凉道:“之前,我怎么翻,也找不到盛泉与盛明州的错处。但,就在方才我想到了。盛泉这些年做的草菅人命的事,不是用银子,就是用田产,是铺子亦或者是物件。盛明州身为三品官员,一年俸禄赏赐折算下来,也不过就是五百两银子。他一家上下,算上仆人,少说也有近百口。五百两银子,也不过就是供他们一家正常花销。可是你看,这些年盛泉光赔出去的银子有多少?”
“十万两。”许安归眼眸微眯。
季凉点头:“这还是能看见的现银,那些看不见的田产、铺子、物件,折算下来不是一笔小数目了。盛明州家中没有人经商,那盛泉赔出去的银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觉得盛明州,跟北境军饷贪污有关?”许安归问道。
季凉微笑:“与其猜他有关,不如我们直接送给他一个罪名吧。他若是能说出银子的来由自然是好,若是说不出,那便是要命的把柄。毕竟北境军饷贪污一事,他不见得干净。”
许安归还是不太懂季凉的用意。
季凉回眸,看着他:“盛明州狗仗人势干了那么多事,若是只让他一命抵一命,岂不是便宜了他?在这里,死是最容易的。我要,杀人,诛心!”
杀人诛心吗?
许安归带着笑意看着她,这事她既然心里有数,那便让她去做罢。
“先用饭,”许安归拉着季凉,把她按回饭桌前,“我就不应该让你在我的书房里用饭。吃个饭都吃不安稳。”
季凉鼓了鼓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许安归甚是喜欢她这种小动作,面上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儿,其实内里,却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小丫头。
简单到她可以成为一束光,为他照亮他的前路。
许安归坐在桌前似有沉吟:“有一事,可否与我说一说?”
季凉抬眸:“嗯?”
许安归望着她:“郭府为什么肯让你代嫁?以我对郭太师的了解,他是万万不会冒这种险。”
季凉抿了抿嘴,有些事情之前不说是因为不知道许安归对朝东门这件事的态度。但现在,季凉总是隐约觉得许安归是知道她的身份的,不然就无法解释他对她百般纵容与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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