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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宣张开眼,抱拳欠身,行礼:“殿下现在在气头上,臣怕多嘴,惹得殿下更生气。”
许安泽知道何宣是劝他消气,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舒缓了方才心中愤怒。
见许安泽呼吸平缓下来,何宣才开口道:“殿下现在,有心情听微臣说话了吗?”
许安泽睨了他一眼:“说。”
何宣欠身:“微臣已经不止一次告诫过殿下,六殿下不是好惹的,若非有十足地了解,十全地把握,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许安泽瞪了他一眼:“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何宣直起身子:“当然有用。若是殿下还不正视这件事,恐怕日后,会比今日更加难堪。”
许安泽不言。
何宣继续说道:“殿下应当知道,自己短板在哪里,不应忘记当初召回六殿下的初衷。您这样执意打压六殿下……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六殿下他不是兔子,是一只养在北方的狼。”
许安泽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书桌的一角,开始思考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
何宣说的没错,他最近对许安归的做所作为完全可以用逼人太甚这几个字形容。
先是设计许安归在北境意图谋反,而后是设计陷害他的生母贤妃,想要他无法及冠成礼。这每一件事如果成了,那就是足以让许安归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许安归不奋起反抗,那便是没有一点点活路。
他只觉得自己被许安归算计的很苦,却不想这一切的开端,竟然是他自己。
何宣见许安泽神色渐缓,便知道他已经在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言行了,继续道:“殿下,您一向强势,可知过刚易折这个道理?在皇后这件事上,您的做法是对的。那日东陵帝下旨,让皇后脱簪待罪,您不辩解一句,那便是服软。既然都已经服软了,不如就做的更彻底一些罢。”
许安泽望向何宣:“何意?”
何宣回道:“这些时日请殿下每日下朝之后也如皇后一般,去明堂念经忏悔罢。倒不是要殿下真的忏悔,只是那种安静的环境里,殿下可以好好反思最近德行。一来,陛下看您知错、赵皇后知错不好继续苛责。二来,其实陛下心里还是认可您这些年的功绩的,只要您向陛下服个软,陛下自然就不会继续深究。”
“你是要我这些时日听朝堂那些人攻讦我与母后?!”许安泽刚硬的性子又起来了。
何宣摇头:“殿下难道还看出来吗?那些敢上书弹劾赵皇后的人,是谁在背后当靠山吗?陛下要扶持寒门子弟,也是需要时间的。您在这么态度强硬下去,给陛下发落您的机会,恐怕那些依附于陛下的寒门子弟,便要顺势而上——到时候,不仅殿下八年辛苦营造的羽翼会被一一折去,就连皇后娘娘的母家,也会跟着遭殃。太子殿下应该也略有耳闻,这些年赵家人做的那些事……”
何宣这句话意在提醒。
许安泽望向何宣,心中一动,许久才道:“我知道了。”
何宣又道:“臣希望您最近不要再动想要为难六殿下的念头了。与其说不要为难六殿下,倒不如说,臣希望您能放下身段,主动与六殿下交好。您若是做到了兄友弟恭,恐怕六殿下也一时半会拿您没有任何办法。”
要他去跟许安归问好示弱,确实需要时间做心里建树。
许安泽没好气地回道:“我会考虑的。”
何宣见许安泽态度软了不少,便知道经过这两件事,太子的心思算是劝回来了。
许安泽虽然执拗、强势,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审时度势。只要他愿意用八年前那种谦逊勤政的态度,恐怕也没有人可以在背后说他的闲话。
于是,这几日的朝堂,太子少有的安静。
他既没有反驳朝廷官员弹劾,也没有替赵皇后辩解半句。
只是安静地听着那些人近乎于泄愤一般犀利措辞刺进他的耳朵。
东陵帝觉得稀奇,问许安泽:“太子,不打算说一说?”
许安泽见东陵帝问到了他,便侧出一步,欠身道:“儿臣无话可说,只有日日回宫除去礼制衣袍,陪母后去明堂向祖宗忏悔罢了。”
吵架这件事,是需要两个人参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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