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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跟我同归于尽?”
那点微不足道的挣扎,实如蜻蜓撼石柱。
他食指漫不经心地弹开她眼尾的一滴泪珠,“是你不愿与我做夫妻的。那么在这种地方,两个不认识的男女,不就得按规矩来吗?”
以礼相待,只是因为他们还是夫妻,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虽然她骗他,背弃他,还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跟他恩断义绝。
但既失了夫妻这层关系,那这一切礼数便不必坚持了。
谢灵玄松开她,大大咧咧坐回到小榻上,“过来,伺候伺候我。”
温初弦鄙夷,如石像一般凝固不动。
他笑讥道,“怎么,需要我把鸨母叫来,教你怎么做?”
温初弦嘴角颤了颤,终于,还是朝他走来。
她一双眸已红如兔目。
温初弦含满恨泪,十根柔荑径直去抓他的衣衫,把他那袭雪袍抓得皱皱巴巴。她使的劲儿那么大那么狠,像是两只利爪,直接把他抓死一般。
谢灵玄不怿问,“温小姐这是什么态度?你晓不晓得姑娘该怎么伺候人?”
他制止了她,挥手叫个人。
温初弦已泪眼朦胧,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大概是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妇人。
谢灵玄道,“带她去走一圈。”
那妇人应了,拉起温初弦。
出了这间房间,外堂一片靡靡,媚语莺声,吵得人头晕目眩。
妇人自称玉娘,她告诉温初弦,姑娘面对主顾时,是要卑躬屈膝的,站得绝对不可以比客人高,眼睛也绝不能直视客人。
掌掴客人,抓毁客人的衣衫,更是不允许的。
不过,这些规矩都是给这儿的姑娘定的,玉娘一眼就看出温初弦不是这儿的姑娘。
玉娘道,“瞧你的模样,是大家的千金吧?怪不得妈妈把你当菩萨似地供着。我也知道,屋里那位俊公子不是什么客人,就是你的夫君。他大老远从长安城过来,日夜兼程,眼都熬红了,就为了接你回去,他心里是有你的。你去跟你家夫君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回家去吧。再这么硬刚,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玉娘絮絮说了一会儿,温初弦却浑如一滩死水,充耳不闻。玉娘见温初弦不听劝,叹了声,也不敢耽搁太久,便将人送回去。
玉娘只是个局外人,她劝温初弦的话,也都是从外人的角度提出的。
玉娘并不晓得,温初弦现在不是在赌气或逞强……她是实打实地绝望,由内而外的绝望。
她是攒足了多大的勇气,才从谢府跑出来的?兜兜转转,却一直在谢灵玄的五指山下,或者说,她根本就没跑出来过。
从一开始的出府,她就活在他的注视中。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小伎俩,不过是他手指缝儿流出的慈悲,他愿意陪她玩罢了。
这种挫败的感觉,才真叫人心灰意冷。
回去再次面对谢灵玄,他正倚在如意靠枕上,微阖着双眼,静静等候着她。玉娘将房门关上,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问,“会了吗?”
温初弦迟滞地走过去,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短短几步路,走得比几千里还长。
谢灵玄的目光随她游走。
温初弦耷拉着眼皮走到他面前。
沉默半晌,双唇几度艰难开合,才终于纡尊降贵地叫了句,“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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