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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的手指微微收紧,袖角在楚星雨的腕间留下一道浅痕。他低头看去,她的眼皮颤动了一下,睫毛轻抖,像是从深水中缓缓浮起。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指尖的灵力调得更柔,顺着她的脉络缓缓推进。那股暖流沿着经络游走,触及她冻伤的右腿时,她呼吸一滞,随即放松下来。
周围的人群仍未散去。
有人捧着丹药上前,放在石椅旁的小几上便匆匆退开;也有人站在远处,目光闪烁,脚步挪动却不愿离去。一名年轻子弟拱手欲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楚星雨始终低着头,神情未变,可那股沉静如渊的气息压得人不敢靠近。
片刻后,一名执事模样的老者试探着开口:“少族爷,这位姑娘……是否需要移入内殿调养?此处风大,恐伤体脉。”
楚星雨抬眼,目光扫过对方脸庞,未作回应。那人喉结滚动,默默后退两步,融入人群。
就在这时,冷月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眸光清冽,不带一丝浑浊,像雪原上初升的晨光。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望着前方,视线掠过一张张或敬畏、或忌惮的脸。
然后,她右手轻轻抬起,掌心向上。
一缕寒气自她丹田升起,顺着经络流转至指尖。空气中的水汽开始凝结,在她掌心上方凝聚成一颗晶莹的冰珠,通体剔透,内部仿佛有霜纹流转。
人群安静下来。
那冰珠悬浮片刻,忽然炸裂,化作无数细碎冰尘弥漫开来。紧接着,地面传来轻微震动——一道由玄冰构成的狼形虚影自她身后缓缓浮现,四足踏地,通体凝实如雕琢万年的寒玉,双目幽蓝,口吐霜雾。
它一步踏出,脚下青石瞬间覆上厚冰,裂纹如蛛网般蔓延三丈,咔嚓声接连响起。
几名站得近的族人踉跄后退,衣袖结霜,呼吸化作白雾。一人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身旁同伴急忙扶住,两人脸色发白,眼神惊惧。
冰狼仰首,无声长啸。
整片演武场温度骤降,连阳光都仿佛被冻结了几分。石椅上的锦盒表面凝出一层薄霜,暖阳玉的光泽在寒气中微微闪烁。
冷月依旧坐着,脊背挺直,气息平稳,但脸色已略显苍白。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角落一处——那里站着两个身影,本欲悄然退走,却被寒气逼得停住脚步。
她没说话,只是指尖微动。
冰狼转身,头颅低垂,獠牙对准那两人方向,霜雾喷涌而出,在他们面前凝成一道半透明冰墙,隔断去路。
全场死寂。
楚星雨终于起身,一手扶住冷月手臂,另一只手搭在她背后,以防她脱力。他声音低沉,却清晰传遍四周:“她尚在调息,便能引动寒魄真形——诸位还有疑问?”
无人应答。
有人低头避开视线,有人攥紧拳头站在原地,更有人悄悄后退,退出人群边缘。那位曾手持令符的长老派来的探子,此刻已转身疾步离去,背影仓皇。
冷月轻轻吸了口气,额角渗出细汗。她抬手按住右腿伤口,那里仍隐隐作痛,寒毒未清,强行催动血脉确有反噬之险。但她不能不出手。
刚才那一瞬,她察觉到了三道恶意窥视——一道来自暗处,两道藏于恭贺人群中。若不立威,日后隐患难除。
现在,他们都看清了。
不是她依赖楚星雨庇护,而是他们二人联手,足以让整个家族为之震颤。
冰狼虚影维持十息后渐渐消散,化作点点霜星飘落。地面冰层也随之融化,只留下纵横交错的裂痕和尚未蒸发的水渍。
冷月靠向楚星雨肩侧,喘息微促。他察觉到她的虚弱,手掌稳稳托住她臂弯,低声问:“撑得住?”
她点头,声音轻却坚定:“没事。”
这时,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快步上前,双手捧着一方新取来的玉匣:“少族爷,这是族库刚启封的‘融雪丹’,专用于化解极寒反噬,虽不算顶尖,但可缓解体内淤积的寒气……请您收下。”
楚星雨看了那玉匣一眼,伸手接过,放入怀中,未多言语。
那人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又有几人陆续上前,送上护脉符、温经丹等物,摆放整齐后便迅速离开。他们的态度不再是试探,而是彻底的避让与顺从。
风渐渐止住。
阳光重新洒落,照在冷月苍白的脸上。她闭目调息,眉心微蹙,似在压制体内翻涌的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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