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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打断他的话,轻描淡写地回答:“就用这个吧。”
队员猛地抬头,他不敢置信地反驳:“但你是个活人啊!因为是给尸块打的,我们没带麻醉设施,一共三十个环扣,硬打进去你会被痛死的!”
“但尸块也是用的这个吧。”白柳抬眸看着这个队员,他脸上带着很浅的笑,“我和它一直都是同一种怪物,或者说,异端。”
“用同样的东西来控制,不是很正常的吗?”
机长厉声喝止:“——就算你他妈是个异端,但我不会同意在一个活人身上用这种东西的,白柳,你给我滚下飞机——”
“机长。”白柳平和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事情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我痛这一下,和你们一下死五个,你总要选一项。”
机长后牙槽一下一下地磨,他眼下青黑,眼白血红,颧骨上那块肌肉因为后牙紧咬直抖。
白柳突然上前一步,半鞠躬,语气真诚:“机长,你有你想救的人,我也有我想救的怪物。”
“还望您谅解,圆我这个梦。”
机长从驾驶座上站起,把自己的驾驶位让给了在旁边守着的那个队员,转身看着还维持着鞠躬姿态的白柳,深深吐出一口长气,因为长时间操纵的手指无力张合了一瞬。
他的目光从还在操纵仪表盘的两个队员憔悴的脸上,缓缓地挪动到窗外白茫茫的云团雾气里,短暂地放空了一会儿。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嗓音沙哑地道:
“……你过来吧,上四个环就可以了,手腕脚踝,控住四肢。”
白柳起身,很诚恳地道谢:“谢谢。”
机长疲惫地挥了挥手:“……痛的话,忍不住了就说。”
白柳被带到了医务室,杜三鹦惴惴不安地守在外面,他以为会听到里面传出什么惨叫声,再不济也会听到一点呻吟——打扣还不打麻醉,一听就很痛。
但最终医务室里只传来了就像是订书机订书一样的咔哒声,传来了四下,然后就是白柳沉稳地道谢:“好了吗?谢谢机长。”
杜三鹦本来想推开门,但他停了下来——他听到了里面有人下跪的声音,膝盖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砰的一声。
“你是个异端,是个没有恐惧的怪物,异端管理局,我们第三支队一定会监测你一辈子,不会给你任何作恶害人的机会。”机长咬牙切齿地恨恨道。
白柳平稳地嗯了一声:“我知道,这是你们的立场,我理解。”
机长呼吸声很急促,他似乎在哭,声音哽咽无比,然后就是两下沉重的,用力的,磕头的声音:“但这一次,我收回我之前对你的所有的个人评价。”
“谢谢你救了其他队员,谢谢你救了我。”
两个人从医务室里出来,白柳轻轻地揉着自己的手腕,背部残留了一块碘伏消毒过的黄色印记,骨头凸起处有些奇异的变形——这应该就是环扣打进去的地方。
机长脸上还有被粗暴擦拭过的泪痕,他对白柳颔首:“我帮你打开货舱门,你去吧。”
白柳领着还没回过神的杜三鹦一路往底层货舱走。
一进货舱,一眼就能看到那些储存尸块的金属箱子,它们整齐地隔着约两三米的距离,环形摆放着,彼此之间塞了不少泡沫和气垫隔开,但有些气垫已经在颠簸中被戳破了,焉哒哒地摊开在地上。
白柳让杜三鹦站在货舱门口,不要靠近,最好也不要看,避免被精神污染,他一个人进去处理盒子里的尸块。
杜三鹦老实地待在货舱门口,站哨般后背挺得笔直。
其实不用白柳说,他也不会回头看盒子里的东西的——那些盒子莫名给他一种很不幸运的预感,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隔了不到十分钟,白柳用布和防寒服包裹着尸块出来了,他有意地和杜三鹦隔了一段距离。
白柳:“去联系机长,让他准备全员弃机,尽量找能跳伞的地点降落。”
——按照游戏《冰河世纪》的路径来看,这飞机大概率是保不住了,多半会坠毁,能早点跑就早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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