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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宫里寂静无声,此类环境原本是刺客最熟悉的,可或许是那明艳如旭日的身影曾经造访过,当一切安静下来时,刺客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本不该属于他的情绪。
——依赖和不安。
仇雁归收回定格在狱宫大门方向的视线,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刺痛的薄唇,紧张和兴奋随着少主的离开而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自我厌弃和酸涩。
被囚在这狱宫,没有江湖上的阴谋诡计,仇家追杀,也没有人生百态,喧闹熙攘,黑衣换成了白裳,从不离身的佩剑不知所踪,少主留给他的信物也消失不见,他的眼里只剩下灰扑破败的狱宫,以及他此生难忘的身影。
他像是真的忘记了自己是谁,自甘堕落的成为了一个供人取乐欣赏的……玩物。
他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却骤然摸了个空,仇雁归愣了愣,慢慢垂下手。
三年来他一直藏在腰间的银铃也不见了,那时他明知这铃不会响。
但仇雁归还是会下意识的晃一晃,总觉得或许下一刻,它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后来,他想少主的时候,就会和它说说话,然后拿在手里一下又一下的晃着,银铃在光下熠熠生辉,给了他一种自己还在少主身边的错觉。
此刻狱宫里黯然无光,刺客也没有银铃,但他的手慢慢扯住一截玄铁。
轻轻晃了晃。
——
如今的“不语阁”不再是当初只能藏匿于暗处缩头缩尾的势力,冯东野心勃勃,是位耐心十足的猎人。
他忍辱负重多年,终于有朝一日东山再起,自然不愿放过任何机会,冯东深知“物尽其用”,他在各个小门派间埋下种子,而后一点点蚕食吞并。
随着势力扩散,他开始朝更好的宗门下手,但好在如今的三大宗并没有坐视不理,这些年双方也一直暗中牵制较劲。
但近日的局势略有变动。
以阴毒狠辣著称的苗疆向来是不会多管闲事的,只要别不长眼的前去招惹,一般也不会引来祸端。
但“吞云阁”出手了,原本三宗恐引起江湖纷争,只是遏制着,但苗疆突然朝“不语阁”发难,嚣张的表明态度,这是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轻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吞云阁内,齐晟顾不上喝茶,掀起衣袍坐在左轻越对面担忧的看着他。
这些年“不语阁”虽然居心不良,但从不敢明面上对上苗疆,轻越如此行径,相当于逼迫冯东与他为敌,将两派恩怨明明白白的甩到众人眼前。
“魏疏一派的走狗也敢在我面前叫嚣,野心倒是不小。”左轻越眯了眯眼,嗤笑一声,“给点教训罢了。”
齐晟没出声,盯着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点郑重的意味,“轻越,你与你那刺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虽说人在剑宗,但轻越没有防他,苗疆的风吹草动他自然清楚。
三年前轻越重伤,齐晟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至今都难忘他那时的模样,自轻越夺得苗疆后,齐晟再也没见过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心口处的伤疤狰狞,平日里不让人近身,浑身是毒的苗疆少主若非未曾设防半分,怎会到如此地步。
而这一切的作俑者,就是那位刺客。
被血洗的狱宫昭示着左轻越内心滔天的怒火与恨意,但既然无法自控到此等地步,为何又在好不容易抓到刺客后,选择了留下对方一条命呢?
齐晟没有明说,他给左轻越留了余地,他们都太过于了解彼此。
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
自齐晟那番话后,屋内便静了下来。
半晌,左轻越才低低笑了笑,语气透着些森然道,“你想多了,只不过好不容易才抓到,直接弄死了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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