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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2页）

沈秋予投降似的举起手，随意道：“好，好。”他只是想帮水舒拂去发丝上的雪而已。

他们之间距离不到一米，头顶延伸出来的屋檐圈出遮雪的一小片天地。

水舒和沈秋予的共同话题稀薄得可怜，除了嘲讽的话，他们几乎没有可以单拎出来讨论的问题。

此刻的沉默像是珍贵的休息间隙，给予大脑更多、更充分的思考时间。尤其这里能听到宴会厅传来的优雅乐声，凛冽的寒风吹过，足够让大脑更清醒。

“喂。”

沈秋予突然看过来，低声：“你也利用利用我怎么样。”

“没有和林霁月解除婚约，是因为林霁月还有价值。”

水家并不能完全左右水舒，那就代表水舒有选择的余地。

“既然如此，选我怎么样？林霁月能给的我一样能给，甚至能给更多。”

沈秋予身上有浅淡的酒味，他垂着眼，让人分不清他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

冷风呼啸，初冬的室外温度并不温和。

水舒拉高了围巾，一小截下巴都埋进去。他侧靠着那堵干冷的墙，微微曲着腿，睫毛上的雪花要融化了，眼尾泛着红意。轻笑：“游戏变成林霁月的主场，所以很不甘心地来找我试图夺回主动权？”

气氛远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怪异的轻松，仿佛情绪都被收进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里，盒子端端正正地放在两人之间，等待被开启的那一刻。

沈秋予抬眼，眼瞳倒映青年瘦削单薄身形，水舒的姿势很适合指间夹一支烟。

可惜水舒讨厌烟味。

也许水舒自己都没发现，他很适合做那些堕落的事——抽烟嗜酒打架，在阶级分明的国际高中给人难堪的霸凌，楼梯间厕所各种隐秘的角落，没有人会反抗，那群压抑心理变态的高中生不会拒绝。

就像每次高中每次学生会门口抓迟到和着装，水舒值日的那一天违规的人总是最多的，因为水舒身上极少用正眼看人的冷漠。

因为那张脸，又因为性格，那些堕落的事在他身上格外带感。但水舒成长得无比圣父，烂泥一样的水家也算是出了个能看的“商品”。

沈秋予手插兜，顺着水舒的视线，水舒在看一棵树，他诱惑似的开口：“我还可以帮你收拾水家看不顺眼的人，考虑考虑？”

一个两个，都以为他需要靠别人？看不顺眼的早被他收拾过，否则白宁霸占他身体时也过不了那么安生的日子。

水舒嗤笑：“你不如考虑考虑把自己收拾打包进垃圾桶里。”

气氛霎时变得尖锐，但也只是一瞬间。沈秋予阴沉的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他笑意吟吟：“你很生气吗，我把你逼过来了。但林老爷子是自己想来，我只是跟在他身边而已。”

盛放着情绪的盒子再度被强行塞进乱七八糟的思绪，沈秋予敛着眼眸，试图以欢快的情绪去讲述：“刚刚林霁月也过来了，唔，估计在商量你们结婚的事情。”

他故作轻松地努力调动水舒情绪，可水舒表情依旧很冷淡，说不出的冷倦，连厌烦都没有。

门头的那一盏灯灯光暖黄，影子被拉长到雪地里，大雪逐渐覆盖水舒来时的脚印。

水舒抱着手，见面以来首次去看沈秋予的眼睛，“你让我觉得很无聊。”

“不是在视奸我么？清楚我要去留学，清楚我和林霁月假模假样的婚约，甚至殷聿的存在你也清楚，但你的把戏实在是无聊。反反复复一个手段，原来五年后你能变得那么无趣。”

水舒放给沈秋予的消息有真有假。因为沈秋予不愿意停止从他身边找乐子，那么他更愿意成为掌控主动权的那一个。

盒子再也装不下那么多压抑、憎恨的情绪，嗡嗡嗡地抖动。视线成为桥梁，极端的神经质情绪一刻不停地传递。

寒风夹杂着风雪吹进来，急促的呼吸声变成白雾，水舒即将越过沈秋予离开，手腕却被紧紧攥住。

“无聊？”

沈秋予重复：“你觉得无聊？”

雪落无声，宴会厅的音乐似乎进行到高潮部分，跌宕起伏挑动人最脆弱的那一根神经。

盒子仍在嗡鸣。

水舒眼皮未抬，散漫：“不无聊么，主角都换人了。还是说，你对于林霁月成为主角很满意。”

沈秋予死死拽着水舒的手，一潭死水的眼底燃烧着火光，笑容灿烂得有些扭曲：“无聊？那太好了，你来演一出合格的戏剧怎么样？”

话语间呼出的气息都变成白雾，逸散在空气里。

水舒从沈秋予的唇，再看到沈秋予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