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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4页）

熙熙攘攘的学生路过，季环的声音也跟着过来，“诶，我们的长跑冠军辛苦了。”

季环：“我来扶他，小水，你抱不住他。”

水舒的耳垂和锁骨都被殷聿的高热染红一片，他松了松力道，又拍拍殷聿紧紧揽着他后背的手，安慰地鼓励：“好了好了，让季环扶你。”

殷聿只能起身，接过水舒手里的矿泉水，低声：“谢谢，已经好多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这是委婉的拒绝，于是他看见季环又揽过水舒，肩膀都贴在一起的搂法。小麦色手背覆在水舒的肩膀上，高兴地说：“小水小水、殷聿拿了冠军，今天我们去吃了点好的庆祝一下好不好？”

询问的亲昵问话，这是他和水舒之间从未发生过的对话模式。

季环今天戴的耳钉颜色也是深黑色。

殷聿捏紧了水瓶，看着水舒嫌弃地推开季环：“你想吃就直说。”

“……”

殷聿又沉默地喝了一口水，他对水舒永远做不到那样坦荡的态度。

于是，殷聿体会到了吃醋，三个人的友谊也的确拥挤。

……

和季环一样，殷聿在回忆时也会努力地剔除季环的存在。

漫长的、长达一分钟的沉默时间。

殷聿还是跟块木头一样不爱说话。

水舒松手，蓝白色外套松垮，金发懒散缱绻地缠在脖颈，眼神散漫，“喂，殷聿，说话。”

曾经亲密的两道影子如今隔着一段距离，殷聿侧脸隐在黑暗里，他很清楚，一旦告诉水舒，水舒就不会再来找他了。

他对于水舒来说究竟是什么呢？朋友？战友？还是……

过于久远的记忆浮现脑海。

明亮得刺眼的吊顶灯光，秦莉歇斯底里地谩骂，手指掐着水舒的脖子。

少年柔韧、纤长的身体被压在地毯上，金发凌乱地散落，分明他今晚穿得那么完美，十七岁生日宴的主角。

周围是被打翻的家具、台灯，诅咒那样的谩骂不停地从女人口中爬出。

因为她在儿子的房间里发现了外来者，藏得很好的外来者。一个男生，不认识的穷酸男生。这足以让对水舒控制欲极强的秦莉失控。

“你爸藏女人，你藏男人，你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莉的尖叫声像是扭曲的怨灵，水舒只是安静地，蓝色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殷聿当时站在门口，手指极力地掐着，才能控制自己不失控。

水舒让他不要动。

秦莉会那么疯狂，仅仅是因为水舒收留了他，因为水舒那藏在冷漠外表下柔软的心。

他和季环都是被水舒收容的、被世界抛弃的人。

被殷家赶出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住在水舒的房间里。

房间里来人，他就躲在衣柜、阳台、浴室、衣帽间……在水舒卧室里他到处都能躲，可出了这个房间，却没有容得下他的地方。

季环经常会来找水舒，殷聿只能躲在别的地方。躺着、坐着、闷着打游戏、写作业……，不管他做什么，耳朵还是能听到季环和水舒的交谈声。

季环只要有事都会来找水舒，像是把水舒当成了万能百宝书——只要见见水舒就好了，水舒能想办法。

殷聿在心里嘲讽过无数次季环，什么烦恼都过来找水舒，水舒也要休息的好吗？季环简直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个烦人精。

偶尔殷聿也想恶作剧那样弄出点动静，但他不舍得为难水舒，不想要水舒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