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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踏近那半掩的石门,一道身影便猛地自内冲出,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正是杜若璞。
他发丝凌乱,衣袍上溅着泥点,往日温润从容的气度全然不见,神色间只余焦灼与惶急。
显然,已是在此徘徊良久,忧心如焚。
“阿晏——!”
声如骤雷,破开山雾。
杜若璞的目光触及徐子文怀中那被宽大外袍紧紧包裹、昏迷不醒的人儿时,声音戛然而止。
他脸色瞬间煞白,一步抢上前,手指颤抖着几乎不敢去碰触。
“烟……”他哽声,猛地改口,“阿晏!她——她怎么了?!究竟出了何事?!”
徐子文看清他眼底汹涌而出的惊惧,那是一个兄长对至亲之人毫不掩饰的惶急与疼惜。
他心口一窒,终究只是沉声道:“遭遇妖物,受惊晕厥,性命无虞。”
杜若璞闻言,胸膛剧烈起伏,猛然抬眸,目光死死锁在徐子文身上,感激、后怕、疑虑……种种情绪翻涌交织,终化作一声急切低语:“快!先进来!”
他侧身让开通路,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妹妹苍白的面容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骨节泛白。
石门内雾气弥漫,灯火微摇。
徐子文怀抱着杜若烟迈入,正欲向石榻走去。
然而才刚踏前两步,一道身影便疾然迎上。
杜若璞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双臂,急切到近乎失态:“我来!”
徐子文脚步一顿。怀中女子气息尚弱,体温透过湿衣微微沁入掌心,他忽而生出一瞬的迟疑。那种近乎空落的预感,让他胸腔一紧。
徐子文指尖微微收紧,终究还是将人轻轻送入杜若璞怀中。
温热与柔软一寸寸褪去,掌心陡然空凉,他只觉胸腔里那点悸动,像被夜风硬生生掐断。
杜若璞几乎以夺的姿势把妹妹抱紧,抱得极深,像要把人按进骨血。
“阿晏——”他唇边只溢出这一声,便再无他语。目光一寸寸巡过她的鼻息与脉动,指尖颤着拂开她面颊的湿发,动作轻得不敢起半分响。
徐子文立在一侧,垂睫,收剑入袖。
夜风翻雾,泉声微响,他的影子被雾色吞没却不肯退半步。
“此地不宜久留。”他压低声音,语短而稳,“妖物或许还会回来。”
杜若璞抬眼看他,眼底惊惧未退,谢意与戒意并存:“多谢子文兄相助。”
他顿了顿,随即低声道:“她需安置,你可在外护持?”
徐子文目光一沉,眸色深不可测,终是微微颔首:“好。”
石门内,雾气回涌,灯焰在湿壁上跳了一下便定住。
杜若璞半跪在榻侧,将杜若烟放稳,掌心覆在她腕上细细试脉,喉间滚动,却没有再发声。
门外,徐子文静立良久。指骨在剑格上轻轻一合又松,像在按住什么将要破开的声响。
远处,林海深黑,偶有一线剑光掠过,随即没入。
他终是退开半步,又停住,回望石门那道窄窄的缝。
风过泉面,雾霭与月华一起轻颤,他衣袂微动,却只留下极轻的一声:“我守在外头。”
门扉缓缓阖上。
内外两重静,彼此各自按住翻涌的心口,谁也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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