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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妩在洗手间接到医院电话，说她的病人忽然病症发作。

奚妩关掉水龙头，抽出一张纸巾擦了下脸赶回医院。

一直到凌晨，奚妩才回到家，倒头就睡。

奚妩最近值的都是夜班，因为暴雪的原因，半夜城栈路发生了一起大巴侧翻事故。

凌晨5:33，外面大雪纷飞，偶尔发出松枝被压弯积雪掉在地上发出“啪”的声音。

手术室内，奚妩穿着蓝色无菌服，接到因车祸导致腹主动脉破裂的病人。

“缝合腹壁切口。”奚妩戴着口罩说道。

经过手术操作后，奚妩看了一眼，病患双足血运正常，终于舒了一口气，温声说：“转入icu进行监护治疗。”

“各位辛苦。”奚妩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夜的脸也终于出现了点儿笑意。

“奚医生，你也辛苦了。”

奚妩走下手术台，脱下一次性医用口罩和防护手套扔进垃圾桶里，抬脚踩开手术室感应门，左转进入洗手间，洗手，换上白大褂，再走出来。

奚妩感觉自己胳膊累得都抬不起来了，肩颈也是痛得不行。

奚妩抬手揉着脖子，又锤了锤后背，正心不在焉地往前走，忽然，正前方蹿出一位穿着陈旧，袖子磨卷边的壮实男人，胡子青茬，光头，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奚妩：“外科室的言银森大夫在不在？”

奚妩抬眸打量眼前的男人，他手里举着一块纸牌，上面用红色油漆放大写道，魔鬼医生，杀人偿命。

“还没到上班时间。”奚妩回答。

说完后，奚妩插着口袋正打算与这位中年男人擦肩而过，不料对方截住奚妩的手臂，明显是被她冷淡的态度激怒：“你他妈什么意思？就是两天前，在你们医院，我老娘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我他妈白天蹲晚上蹲，都没见着人，那姓言的不会藏起来了吧，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中年男人拉扯着她向前，奚妩一个踉跄被撞到墙壁，吃痛得直皱眉，他攥得越来越用力，激动：“你们都要给老子偿命！医生不就是救人的吗？你们这叫失职懂吗？一群废物！”

“以言银森为首，他就是杀人狂魔！我没妈了！”

奚妩被中年男人晃了十分钟左右，一阵反胃，人都快被晃吐了。

奚妩被拉在保安身后，在中年男人大肆辱骂医务人员，问候他们祖宗全家，激得面红耳赤时，她终于开口：“你母亲半个月前入住普瑞医院医院，因家属隐瞒患者病史，导致医生进行错误诊断，在造成错误后医生重新制定方案并尽力救治，但患者病情过重，两天前病发抢救无效而去世。”

奚妩的声音始终不冷不淡，似在阐述一件事：“医生有尽全力救人的责任和义务，但没有赔命这一项。”

“节哀。”奚妩收回从他身上视线，插着口袋离开了医院走廊。

奚妩满身疲惫，直接回办公室补了个觉，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位病患家属的脸与封存记忆里的几张脸重合。

那一家人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和宁雪陌，谴责又充满怨恨：“你爸这叫失职，懂吗？”

奚妩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奚妩匆忙吃了个早餐后出去填班表，却没想到在走廊碰见了一直带着自己的老师，张主任。

“小奚，刚值完夜班啊？”对方问她。

“对，”奚妩点头，看着主任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便主动问，“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早上的言论啊，都传到我这来了，怎么还直接跟病患家属杠起来了呢？”主任犹豫了一会儿，换了个语气，“不要刺激到他，尤其是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的时候。”

“好，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奚妩说道。

主任走后，奚妩双手插在衣兜里，边朝前走边想，估计老师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想再提她作为医生没有悲悯之心的事吧。

可奚妩不后悔昨晚跟病患家属讲出真正的事实，也不害怕对方蓄意报复。

次日下午，奚妩坐诊外科门诊部，她坐在电脑前，用鼠标划拉页面查看病人预约名单，她一目十行，眼睛掠过网页，在看到某个名字时，视线怔住。

江昱忘，28周岁，预约时间4：30~5：00。

奚妩正暗自思忖着，门口传来一阵声响，司梦娢抱着一叠病历本，收回敲门的手，说道：“奚医生，要开始啦。”

“好。”奚妩声音温软。

奚妩坐在办公桌前，耐心地接待了一位又一位的病人。

“进。”奚妩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