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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起裴越之神色很坦然,从前因为裴再倾注到他身上的诸多情绪,已经全部消散了。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裴再捏着手指。
“以后,咱们还是老朋友,你也不用躲我躲得那么煞费苦心。”小段说:“宗室的事快了了,你什么时候走,你跟我说,我好好送你。”
中间人的身契还没问出来,小段就已经不打算叫裴再继续插手了。
偏偏他话说的极为体面,这叫裴再的话显得生硬又不合时宜。
裴再说:“对不起。”
小段不接他这个话茬,“你看看你,病中多思,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养好身体。”
裴再看他,“你不问我因为什么道歉吗?”
小段心说你该道歉的地儿多了,但他面上笑着,“说什么道不道歉的,生分了啊。”
裴再盯着小段看了一会儿,忽然咳嗽了一下,声音低低的,“我不想走了,可以吗?”
这话说的,小段想,像是我故意赶他走似的。
他两手一拍,做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你要是不走,那更好,京城毕竟是你待了这么多年的地方,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嘛。”
裴再摸不准这是小段随口的俚语还是故意奚落。
小段转了转眼珠子,兀自想了一会儿,觉得也不亏。
他拍了拍裴再的肩膀,很豁达,很哥俩好的样子,“说真的,京城这摊子事还是离不得你,快点养好身体,宫里的奏折还等着你批呢。”
裴再看了看自己肩上的手掌,他刚吃过蜜饯,一股酸甜的气息。
裴再闷声咳嗽,身体微微弓着,肩头的长发垂落在身前。
小段没有动,不鉴听见声音进来了,挤开小段给裴再递了水。
“让你照顾病人呢,一口水都不给喝。”不鉴道。
小段拨弄着床帷的穗子,“你有眼色你伺候呗。”
不鉴不满道:“我身上也有伤呢。”
小段挖了挖耳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流年不利,一群人,病的病伤的伤,赶明去拜一拜吧。”
不咎端着药进来,看见小段和不鉴插科打诨,余光一次也没有落到裴再身上。
他好像猜出裴再病这一场的缘故了。
不咎把药碗递给裴再,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同情。
裴再心里失笑,何来的同情,他与小段又不是真的恩断义绝。
但自己确实失去了一些东西,裴再想,原来是不咎是可怜自己失去了多么珍贵的一样东西。
小段和不鉴站到了一遍,小段撞了撞不鉴,想叫他跟自己一块出去。
不鉴不懂,站在旁边看裴再喝药。
“这药一定很苦,”不鉴道:“公子看起来很难受。”
“药嘛,哪有不苦的。”小段漫不经心。
不鉴看他,“你不是带蜜饯了嘛。”
小段摊手,“吃完了呀,这大冬天的,闲着没事就爱磕点东西。”
不鉴犹豫地看了眼裴再,“要不我再去买。。。。。。”
小段推着不鉴往外走,“哎呀,哪儿那么矫情,还能苦死。”
一直到两人走出门外,裴再都还能听到小段和不鉴斗嘴的声音。
在这间屋子里,在这座宅子里,如此熟悉又相似的情景。
他曾一厢情愿的以为这是最好的样子,可原来变化都是悄然的,原来物是人非是这样叫人难过的一件事。
裴再重新躺下,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他觉得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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