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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耍了些心思,不过只是想赚些小钱,于你们,自始至终我都没说过谎啊。况且,若想要杀你们两人,当初在沉船时便不会救了,就算救了,人都在我船上了,还能活着让你们离开吗?”
诡辩!说一半瞒一半又吃里扒外能算诚实吗?那自古就没有贪官昏君了!
徐绮气归气,但拎得清轻重。唯独一点他说得确实没错,雷更生的的确确有许多能杀他们的机会,却从未出手。
不过她并不认为这等于他没有杀意,很可能只是因为眼下他们活着比死了对他更有用,仅此而已。
她桃花眼眯成一条线,似笑非笑冷言道:“好啊,既然你说自己想帮我们,那就原原本本把你知道的事都交代一番吧。说完之后我们再考虑,是留你,还是杀你。”
“嘿,这是买卖吗?”
“你不是喜欢‘赚小钱’?”徐绮发誓早晚有一天要对着这人笑嘻嘻的脸上踩一脚,“怎么不算是生意呢?”
云缝间亮起天光,却没有温度。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从零星几点转眼就成了细密的雪沫子,混着闸下的翻涌浊水,扑在船板上渐渐凝成薄冰。
上游来的漕船拥挤成堆,正排起队等待过闸。
船工们裹着浸透汗碱的短褐,手脚通红,像一群迁徙的蚂蚁,扛着麻袋在跳板上来回蠕动,永远不会停歇似的。
雷更生带着徐谭二人混迹其中,被泥泞浸湿了草鞋绑腿,也看不出区别来。
青袍闸官瞥见他们,像是认出了雷更生,故意低下头去专心看手里簿子,放任他们在闸下行走。
没一会儿,一个熟悉的矮小身影走过来,与同僚笑谈几句,便接过簿册替他站在了原处。待人走了,他径直朝他们三人走来。
“闸上有人还真是方便呢。”徐绮哼了声,一句话讥讽了两个人。
阮葵干笑了下,对谭九鼎小声道:“此处不便向宪台见礼,还望宪台多多包涵。”
“无妨。”
谭九鼎从不讲究这些小节,他更在意的是阮葵与雷更生相熟这件事。
吃着朝廷俸禄的官吏与船帮匪类同流。在他们之前,还不知相互行了多少“方便”。
无奈眼下他们也要倚仗于此才能离开新坝闸,只好忍气吞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扭头颇为严肃地问雷更生:“你说有法子让我们在淮安之前追上前面,当真?”
“差不多吧。”船老大嬉皮笑脸道。
“怎么又变成了‘差不多’?”徐绮含怒瞪他,不敢高声,“你嘴里究竟有没有句准话?”
雷更生一摊手。“这看天时地利人和的事儿,谁能保得准变数?鬼谷子在世也算不出来吧?”
阮葵听他们斗嘴斗得有些糊涂,怕他们招了多余耳目注意,便催促问:“奶奶让我来接应,不知诸位是想找哪艘船?”
雷更生咧开嘴,露出白牙。
“想追人,那必定要最快的,闸下一会儿有蜈蚣船过关,是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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