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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旁人说不了或者说不出的话,安琪却可以有条有理、一针见血地讲给他听,她总是可以把那些他不敢深想的逻辑真相剖开了摆上台面。
即便只是三天,加起来只有三十分钟,听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但阿尔文当时便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他十分渴望下一次交谈。
他想听到更多真相,他想知道这世界究竟怎么了,他想知道人类究竟还有没有出路,真正的世界末日究竟会不会到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他就是觉得那个女孩知道这所有的答案。
她一定是知道的,否则她凭什么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她一定是世间最清醒的人,否则她绝不会是那副笃定坚韧的模样。
作为一个看守,看管好自己的囚犯是本职工作,阿尔文从来也没打算玩忽职守,他自然是最不能让安琪逃脱成功的人。
但是在安琪突然掐住奥汀脖颈的那天,当他把枪口顶在安琪的后脑勺,他分明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失望。
怎么了?你就这点能耐吗?
为什么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为什么你并不能掌控全局、操纵一切?
难道你连我都对付不了吗?难道只要有我在,你便束手无措吗?
不过这些念头只在阿尔文脑中闪过一瞬,因为很快他便被安琪嘲讽为“奥汀的姘头”,满脑子只剩下怒火了。
但冷静下来后,阿尔文细细回想了一下,便也惊异于自己那一瞬间酸涩复杂的小心思。
他是真的很希望安琪逃脱成功。
这并不是说他有意放走安琪,而是他希望在他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安琪仍能从这个实验室逃走。
他觉得安琪应该是能做到的。
就好像不愿看骄傲的英雄老去,不愿看高贵的公主落魄,当他认为安琪所表现出的一切态度都是因为她有能力,便十分不想看到她在自己手下吃瘪。
就让高傲的人永远高傲吧,就让她的聪慧压倒一切吧,就让她内心深处的阴冷将所有伤害她的人都摧毁吧。
她当然是人,只是看起来和旁人有些不一样而已。
她理应有作为人的各种权力,将她生生禁锢在此处的他们当然罪大恶极。
阿尔文也是直到后来才渐渐想明白,他只是服从命令而已,为何竟会如此痛苦,他明明已经想通了西约姆的理论,为何还是纠结在善恶之间。
他逐渐意识到,西约姆想要创造的可能并不是英雄和战士,而是手执枪械的恶人。
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他早已属于非正义阵营,他的邪恶板上钉钉。
他只是尚不明白,是不是如果想要拯救这颗星球,就必须有他们这些恶人存在;是不是只有他们承担起人类史上最大的恶念,才能给这颗星球一线希望。
但是事到如今,明不明白也不打紧了。
阿尔文所能想到最好的结局就是有那么一天,安琪杀了他,杀了这里所有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然后去到外面的沙漠中,看到耀眼的阳光。
最近这段时间里,阿尔文甚至会觉得这是未来必将发生的事,毕竟安琪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知道那具躯体中有着冲破一切桎梏的力量。
然而就在他这么坚信着的时候,奥汀让他目睹了安琪被二次照射的现场。
第40章蛊惑,行动,不乐观
“看她那样,你很心疼吧。”奥汀的手指在阿尔文的肩膀上摩挲,她能感受到男人的胸膛在微微起伏着,“文森特少尉,你知道吗?今天从进入辐射室开始,你看起来就已经很不安。当我捏起手势的时候,我分明地看见你的嘴唇抖动着,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我承认我刻意延长了打响指前的等待时间,因为我确实很想知道你想说什么,而你说了‘等等’。”
奥汀说:“我真高兴能看到你沉不住气的样子,你越来越令我着迷了。”
阿尔文依旧端坐在那张座椅上,在幽暗的禁闭室中阴沉着脸:“既然如此,那您应该明白我不可能对您产生感情。我最多只会对您的学识表示尊敬,您大可不必连这点尊敬也消磨掉。”
“呵呵呵,”奥汀低笑,“文森特先生,都到这一步了,你怎么还这么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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