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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初初蜷在龙榻上,把脸颊贴在冰冷的鎏金床柱来回磨蹭:“裴燕洄……裴燕洄……”坚硬的指甲在柱上抓出刺耳声响。
“你再不来……朕就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
裴燕洄斜倚在缠枝牡丹榻上,一袭素白软袍逶迤如云,腰间玉带未系,衣襟微敞处露出半截霜雪般的锁骨。
他执一卷《华严经》,眉目低垂时恍若菩萨低眉,偏生眼尾一抹朱砂痣,生生将这慈悲相点染成艳鬼模样。
苏子衿跪在织金地毯上,藕荷色宫装衬得她愈发单薄。
“督主……”她拽了一下裴燕洄的广袖,指尖都在发颤:“我真不愿离开,我情愿死在宫里……”
裴燕洄翻动经卷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别胡闹了。”
他轻笑,声音似玉磬敲冰:“你留在宫中于我而言是一个重大的隐患,倘若陛下再用你要挟本座,你说本座是弃子,还是弃局?”
窗外一树海棠被风吹得簌簌,落红飘过鎏金雀尾炉,正巧也落在了苏子衿手掌心上。
“那便弃了我!”她突然抬头,眼中噙着泪却亮得惊人:“我必须报仇,反正督主的棋枰上,我从来也……”
“报——!”殿外尖细的嗓音割裂寂静。
小太监跌跌撞撞扑进来:“禀督主,万岁爷犯了癔症,把寝殿都砸了!直嚷着要见您!”
裴燕洄闻言,慢条斯理地合上经卷,双眸底下泛着幽光。
“慌什么。”他唇角噙着笑,却是蓄谋已久的如愿了:“陛下这是……需要药了,将安神汤送过去便是了。”
“这……督主不去一趟吗?”
他从容自若道:“本座去了又能如何?本座又不是药,治不了陛下病症。”
忽有寒光掠过眼前。
只见影十六脸上的玄铁面具映着裴燕昳丽的面容。
他剑尖抵住裴燕咽喉,用口型比了一句话:“再耽搁,杀了你!”
裴燕洄垂眸瞥了一眼锋刃,他早该想到的——影卫从来只认紫宸殿那位主子,他如今被派送到女帝身边,这也意味着太上皇的心只怕早已偏颇了。
“既然如此,那走吧。”他拂袖起身,不看僧面看佛面,目前他还需要依仗女帝替他扫清所有障碍。
苏子衿揪着心,望向裴燕洄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的心忽然有些慌乱,像是有一种极为不安的预感。
——
寝殿内,淡光被鲛绡帐滤成惨青色。
女帝赤足立在满地碎瓷中,十二幅金泥龙袍乱七八糟挂在身上,露出里头胭脂红的诃子。
听见珠帘响动,她缓缓转头,唇上口脂晕开至腮边,宛若嗜血的罗刹女。
“裴卿……”她歪着头笑,一缕发丝扫过猩红眼尾:“你让朕……等得好苦啊。”
裴燕洄见她这样一副癫狂失智的模样,面上浮起讥诮的嘲弄之色。
他怜悯地说着:“陛下可知道……”他朱唇似染血,声音温柔得毛骨悚然:“你若没有本座,连活得像个人样都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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