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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是不管就能行的吗,还不是与她息息相关。真闹不明白,男子怎么对这种事有无穷的兴趣,婚假的几日,每天都在盘算着怎么把她拐骗上床榻。她只好私下偷偷用药,阿娘以前留下的诊方里有一张避子方,每半月服一剂,不伤身,也不会妨碍日后有孕。
其实她总是担心,唯恐有了孩子会对神域不利,这样的威胁能晚一日就晚一日吧,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实在不想转眼之间化成泡影。
婚假一过,如常进宫问平安脉,不过再也不必为后宫其他娘子看诊了,大多时候只是调理一下圣上的身体,然后与皇后作伴,陪她闲谈,听她发牢骚。
多时的相处也不是无用功,虽然较之以前更要小心留意,但对皇后的脾性,她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皇后有城府,心性和悟性更在陛下之上,处事的手段也比陛下高明。她的人生没有太多遗憾,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因此话里话外对南弦还是多有催促,常打趣问一问,王妃今日可有好消息。
十碗药下去,自然不会有好消息。南弦依旧尽心为他们请脉看诊,但每回她这样问起,心里还是忍不住厌恶。
想起以前家里养的一只狸奴,长得漂亮,通身雪白,有一双异色的眼睛。隔壁的邻居看准了,早早就与她们说定了,将来生了小狸奴,一定要来抱一个。结果头窝生了独一个,刚满月就被接走了……自己如今就像那只狸奴,人家也是眼巴巴等着她生孩子,生下了好即刻带进宫里。
有些事一直在酝酿,就像皮下的脓疮,总有溃破的一日。那日围炉烤火,皇后半晌没有说话,望着外面的雪景,慢慢搓动着双手。
南弦心里有预感,今日必定是有话要说了,果然过了一会儿,皇后慢悠悠道:“陛下身子不济,但每隔五年就有一次采选,从每次六七个,到如今一两个充数,都是为了安抚朝中众臣。要说我心里愿不愿意,说实话是不愿意的,尤其当初纳第一个妾室,气得我一个月没有理他,但又能如何,神家从睦宗起就子嗣不健旺,我既然身在其位,就得以大局为重。”
说着调转视线望了望南弦,“你与雁还感情甚笃吧?你们之间,可容得下第三人?”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南弦低头道:“夫妇相处,贵在一心,如果我告诉殿下,我与他之间容得下第三人,那就是欺瞒殿下了。”
皇后得了她的回答,有些惆怅,颔首说是,“咱们女子的心都是一样的,谁会愿意丈夫眼中还有其他人呢。但你我所嫁的人不一样,不是平民小户,不是贩夫走卒。神家人肩上扛着江山,若没有人承袭,社稷动荡百姓受苦,你是济世为怀的人,总不愿意看见这样的结果。”顿了顿又道,“我与陛下商议过了,这次的采选仍旧留下一两个,到时候赏到你府里。他们都是好门庭出来的女郎,知书达理也懂尊卑,你是妻她们是妾,谁也不敢坏了纲常,这点你只管放心。”
说着留意南弦神色,见她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料想她虽然不情愿,但也不会公然违抗。
皇后话又说回来,叹道:“你们成婚才五个月,我们就想让雁还纳妾,是我们做兄嫂的不成体统。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也不瞒你,我真是日夜都盼着有个孩子,想得人都快魔怔了。陛下身上不好,有了嗣子大殷才有指望,还请你体谅我们的难处,不要因此记恨我们。”
既然说起了大殷江山,就不容南弦有拒绝的余地。所谓的记恨,更是给她施压,圣上的御体要是有任何不豫,那么她的罪责就大了。
她站起身,向皇后福了福,谨慎道:“殿下言重了,我岂是如此不知分寸的人啊。待我回去与雁还说了,必定扫庭以待,迎接陛下赏赐。”
皇后闻言高兴起来,拉住她的手说:“我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人。宫中往来两年,又嫁了雁还,哪能不明白朝中局势,社稷的迫切。说实话,我与你开这个口,心里还有些惴惴地呢,唯恐让你多心,惹你生气,好在你懂得我的苦心,不枉我如此高看你。”
南弦心道高看我,就往我丈夫房里塞人,这样的高看实在令人不敢领受。不过心里想归想,嘴上还得恭敬地敷衍:“我们夫妇受朝廷恩待,正不知怎么报效呢。这种小事,若是让殿下烦心,就是我们夫妇的不是了。”
字字句句简直说进皇后的心坎里,待她走的时候,皇后特意让人取了一件雪狐做成的斗篷来,亲手披到她身上,温声道:“这是天山今年送进京来的,只有两件,你我各一件吧。外面天寒地冻,千万别着了凉,你且回去与雁还商议,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南弦说是,温顺地笑了笑,从含章殿退了出来。
走上夹道,唇边的笑意敛尽了,脚步也有些气恼,一路匆匆赶到了司徒官署。
第75章丹阳城。
官署中,神域正忙于商讨外埠的雪灾。今年的天气比以往都要冷,几场大雪冻死了许多牛羊,连入京朝贡的使节队伍也被困在石门,入不了京了。
南弦坐在内室,隔着一道屏风,能清楚听见他们的对话。神域处置公务的手段愈发老练了,将过冬的事项以及明年开春的安排都规划停当,这才让各部尚书返回尚书省。
他浑然不知内廷里发生过什么,收拾起东西便准备与她一同回家,还惦记着晌午要烤肉给她吃。
不过她身上新换的斗篷,他倒是一眼就看见了,纳罕地问:“皇后赏赐的吗?好端端的,怎么送这么名贵的斗篷给你?”
南弦因在官署内,不便与他详说,只是含糊应了一声,他也没有再追问。出门时候不忘搀扶她,仔细叮嘱着:“地上滑得很,不知哪个杀才泼了水,东边廊子上都凝成冰了。”
他们每回一起出宫,不爱有人相送,放在地上的药箱也是他背着,一手还要撑伞,两个人缓缓走在夹道里,很有一种寻常夫妻的烟火气。
南弦挽着他的臂膀,忽然问他:“若是宫里给你安排两名妾室,你要不要?”
他听后微蹙了下眉,“这回的采选是冲我来的?”
所以前朝和内廷的事,没有一样能瞒过他,只要她一提及,他就已经知道了。
南弦“嗯”了声,“皇后刚才同我说了,家国天下,纲常社稷,说了一大堆,还是劝我大度,要容你纳妾。”说罢抬眼看看他,“你是怎么想的?”
他淡淡一笑,“我是怎么想的,重要吗?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我要听听你的意思。”
他要听的,当然是她百般阻挠,最好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因为心里笃定,她并不着急,甚至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既然是帝后安排,送来的又是采女,怕是很难拒绝呀。你早前说过,把一切都应下,恶人让你来做,我想着违抗旨意总不好,要不然这回就答应了吧,反正对你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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